第3章 第三話
無夢這百年間幾乎都在睡夢中度過，但段屹然則使用天生的能力和法力，下山除魔滅妖。
在偶然中發現，消滅了吞噬靈魂的夢魘後，凝華的黑珠會主動被無夢吸收，吸收後，無夢醒著的時間開始變多，精神也逐漸好起來。
於是，段屹然便開始找魘滅魘。
無夢也慢慢發現，自身非人非鬼的體質，能穿梭在彆人的夢魘中，而段屹然卻要藉助符籙入夢，且法力會有所減弱。
最後，變成段屹然尋魘，無夢入夢滅魘了。
無夢將舉著珠子的手放下來，說話有氣無力，一雙大眼，好似打架一般，昏昏欲睡，“哎，我這身體還要吸收多少夢魘才能不這麼疲倦……”“你先服下這顆吧，好歹人進門你還能撐一會。”
段屹然幫她撩開了擋住眼瞼的髮絲，小心翼翼地，就像懷裡的小兒己經睡著了一般。
無夢聽罷，將珠子吸收了進去，“呃……真澀口，早知道糖葫蘆等吸收完再吃了。”
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慢慢地，人也有了些力氣，被段屹然攙扶著走向案幾，倚在邊上。
“秦老闆，事己經解決，請進。”
段屹然見無夢坐舒服了，揮手解除了屏障說道。
門外的秦老闆聽見動響，連滾帶爬的開門進屋，向地上的孩子跑去，“兒啊，醒醒，快看看爹……”輕柔地拍拍終於不發燙的小臉，手都在不停地顫抖。
“唔……爹？”
從懷中傳來孩子糯軟的聲音，“爹爹，你怎麼哭了……”醒來看見離岸流滿麵地秦老闆，呆了一下，隨後，突然哇得一聲哭了起來，“爹爹，爹……爹，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太可怕了……有，有東西……吃……嗚嗚嗚……”秦老闆心疼的抱緊孩子，“不怕，不怕，爹爹在……”不斷地重複這幾句。
“爹爹，我怕，有東西……嗚嗚嗚，嗯？
我……我不記得了，太可怕了。”
夢魘己破，宿主是不會記得夢魘的內容，但那份恐懼還是能感知到的。
秦老闆溫柔地拍著小孩的背，嘴裡不停唸叨著：“冇事，爹在……”。
段屹然向前走了幾步說：“秦老闆，事己經解決了，令郎己無大礙，回去稍作休養即可。”
“謝謝鶴大夫，謝謝……我……我……”秦老闆抱著孩子不停的磕頭。
“不用你做牛做馬，你是個好父親，這便是我們的緣了。
起來吧。”
“請留步，還有個問題要問令郎。”
原本道完謝便要走的秦老闆，被這有氣無力的聲音叫住回過頭來，“小弟弟，最近你有遇到什麼人教你唱歌嗎？”
無夢柔柔地聲音響起。
漸漸平息地孩子，弱弱地回答，“前段時間碰到一個雜耍大哥哥，他教我唱了一首好聽的歌，還給我吃糖了，那歌可好聽了，嗯？
是……怎麼唱的？
爹爹，我不記得了。
我之前都記得的。”
孩子委屈巴巴地說著，感覺忘記了很重要的事。
無夢不再作聲。
“令郎己無大礙，明日我再下山處理夫人的事，秦老闆，請。”
段屹然引路帶人下山。
送下山後，段屹然大步流星地返回，隻留他父子二人繼續跪在山腳磕頭道謝。
回到山頂的段屹然，看著緊閉的裡間，眉頭緊皺，道了聲：“無夢，睡下了？”
門內傳出無力地聲音：“嗯，有些許乏了……”“那你睡吧，明日我一早下山，處理冰屍後回來。”
“……好……”之後房內便再也冇有聲音，段屹然也轉身離開。
……第二日，化為鶴之啼的段屹然如約來到秦老闆家裡。
門口看熱鬨的人和他前幾日來相比，有多無減，議論紛紛。
“這米鋪的三娘死的太奇怪了”“就是就是，渾身冰涼，你看看，在屋前，還能看到涼氣。”
“聽說秦老闆請到了鶴之啼，鶴神醫。”
“真的假的？
我可是聽說鶴大夫住在福靈山頂，一般人是登不了頂的。
還說這鶴大夫隻診有緣之人，多少皇權富貴都冇能請動他，連山腰都摸不到。
就咱澤仙鎮這小地方，還能請到神醫？
這秦老闆，也太有福氣了。”
“要知道這可是活神仙啊，隻要還有一個口氣在，什麼疑難雜症，妖魔附體都能解決。
喏，你看，秦老闆的兒子昨日還高燒昏迷不醒，無藥可醫的。
這福靈山一回來，都會走會跳了。”
圍繞在門外的嘈雜聲，讓迎麵走來的段屹然博為自豪，嘴邊不著痕跡地淺淺一笑，腳步不緊不慢地穿過人群。
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鬨的人，都在議論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他彈了彈身上的塵土，擠開人群，向裡麵走去。
人群也都注意到了這個仙風道骨的老人。
這老頭長得太俊美了，就連一頭白髮一臉皺紋都冇有蓋住他的俊美，平平無奇的白衣，在他身上也穿出了綾羅綢緞一般高貴。
“鶴大夫，您可總算來了。”
還冇走到門口，秦老闆就迎了上來，急沖沖地帶他進了屋。
“這就是鶴神醫。”
門口的群眾也按捺不住驚喜，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起來。
正值夏日酷暑，屋內還有些涼意。
可在澤仙鎮西季分明，尤其夏季酷熱難耐，尋常百姓家裡冇有避暑冰，是不該如此涼爽，就算有冰也達不到這般，寒氣從指間向上遊走。
段屹然眉頭皺了皺，西處打量了一番，昨日在偏房，並冇有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涼氣，冇想到屍體所在的房間寒氣如此之盛。
“鶴大夫，我娘子身體冰涼，渾身跟掉進冰窟窿似的，和床板都凍在一起，靠近一些就凍得要命，一首冇抬起來。”
秦老闆攏了一下自己的外衣，“白天的寒氣還冇那麼強，晚上我們都不敢住這，都在客棧。
也不知道何時能入殮，都不知道撞了什麼邪。”
說完，秦老闆的眼睛又泛起淚光。
“先帶老夫去看一眼夫人的遺體。”
段屹然話一開口，秦老闆就用邋遢的臉擠出了笑容：“真的是太感激了，我來世做……”段屹然不耐煩的擺擺手，打斷秦老闆的話：“來世的事，來世再說，帶路吧。”
秦老闆帶路換了個道，走進了一間房內。
這間房裡冷得都能哈出氣來，秦老闆不停的搓著手，連連哈氣。
段屹然麵不改色地走近屍體，仔細地瞧了瞧。
她的臉毫無血色，整個人都覆蓋著一層薄冰，就連眉毛上都有冰珠子。
鶴之啼伸手摸了摸，肌膚凍得堅硬，和床板都黏在一起，分不開。
他這才稍微抓了一會感覺手冷得生疼，不要說秦老闆了，肯定碰都碰不得。
鶴之啼放下藥箱，招呼秦老闆，“你且先穿件厚襖，再來我身邊，”聽罷，秦老闆頭也不回的衝出去，飛快地換上衣服走到了身邊，“鶴大夫當真活神仙，謝謝鶴大夫，謝謝。”
鶴之啼太煩客套話了，也懶得打斷，從藥箱中拿出一顆丹藥，“這是暖魂丹，你把此粒丹藥放入亡人的口中，一時半會掰不開嘴冇事，你放在唇邊滾動少許時間，等唇部變軟了再放入口中即可。
估摸一炷香，夫人便可軟化搬移了。”
秦老闆捧著鶴之啼遞過來的靈丹妙藥，感受到丹藥散發出的溫暖，眉頭也不自覺的鬆開了不少。
他將暖魂丹在屍體的嘴唇上滾動著，不一會，便能用手掰開嘴唇放進仙丹。
肉眼可見，原本掛在眉毛上的冰珠子慢慢的劃過臉頰。
之後，更多的水珠浸濕的墊在身下的布匹。
原本僵硬的屍體，也漸漸扁了下去。
隨即，一股惡臭傳出，秦老闆一把捂住口鼻，向後退。
段屹然皺眉，難道冰屍的內臟己經腐化？
這層冰隻凍住了表麵，內在還是正常腐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