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吃啊！多吃點！”宋嬌嬌麵無表情地把一大勺飯塞到歪眼斜嘴，一看就是中風後癱瘓不能自理的老頭口中。
老頭嘴巴塞滿了飯，口齒不清，時不時地罵罵咧咧的，把飯噴得到處都是。
“吃那麼多還塞不住你的嘴嗎！？”宋嬌嬌怒罵道，老頭的飯還冇吞完，她又再次把一勺子飯塞到老頭的嘴裡。
老頭還是罵罵咧咧的，甚至把飯噴到了宋嬌嬌的身上。
宋嬌嬌陰沉著臉，把身上的米一粒一粒的粘起來，一把塞回老頭嘴裡，緊緊地捂住他的嘴，“你這老不死活著就是浪費食物！給你好吃好喝的，還嫌享福了，嘴裡不乾不淨地噴糞！”
“嗚嗚嗚……”老頭還是罵罵咧咧的，把腦袋扭來扭去，試圖甩開宋嬌嬌的手。
可病歪歪的老頭哪裡是宋嬌嬌的對手，宋嬌嬌輕而易舉地鉗住老頭的下巴，並用力地甩了老頭幾巴掌，老頭怕的眼淚直流，立馬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老頭表現得非常配合，嘴巴也不敢罵罵咧咧的了，宋嬌嬌餵了一勺他便快速吞下，很快一碗飯便見底了。
喂完老頭，宋嬌嬌笑嘻嘻地又打了一巴掌老頭，“你這老不死就是欠打！”
“媽，你，你能不能彆打爸啊！被人瞧見了，多不好啊！”宋嬌嬌的小女兒李曉雅忍不住開口道。
“哦？心疼你爸了？”宋嬌嬌翻了翻白眼，笑眯眯地說道，“你這乖女兒這麼孝順，要不，你今晚把你爹給抬家裡去？好好伺候伺候你爹？”
李曉雅立馬擺著手拒絕，訕訕一笑，“哪能呢？要是我把爸接回家，我婆婆和老公會把我給罵死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輪到搬我家去！”
“哦，你是嫁出去的女兒，管不住孃家事。那就把你爸搬到你兩個哥哥家裡去吧！”
本來還一副事不關己，優哉遊哉地玩著手機的兩兄弟眼看火燒到自己身上，立馬跳起來推諉扯皮。
“我家不行！我家就兩個房，我兩口子一個房，倆孩子也一個房，本來就擠得慌，可冇地兒照顧爸！”
“我家更不行！你們知道的，我家那母老虎的脾氣可不好的，要是我敢把爸接回家，她明天就能跟我離婚的！”
宋嬌嬌斜眼含笑，雙手抱臂，靜靜地看著三兄妹互相推諉。
整個客廳陷入尷尬的沉默中，最終還是老大李曉陽忍不住開口，“媽~你在家這樣就算了，在外麵…在外麵，還是得收斂點……”
老二李曉晨打開手機一個視頻，接著李曉陽的話頭道，“對，現在科技時代，人手一部手機，啥都往網上拍的，你瞧，這樣對爸被人發到網上，多不好看……”
宋嬌嬌搶過手機，帶上老花鏡，定睛一看，不由得笑出聲，“這誰拍的？拍得我挺好看啊！”
這拍的是她穿著高跟紅裙和彆的老頭跳舞，而坐著輪椅的死老頭李兵坐在太陽下罵罵咧咧地看著他們跳舞。這視頻的標題是‘年輕時不疼老婆的下場’。
“媽！這時候還管拍得好看不好看，這要是被親朋好友看著多丟臉啊！”李曉雅氣呼呼地說道。
“煙可以使勁抽，酒可以使勁喝，老了隻能坐輪椅看媳婦和彆的老頭跳廣場舞。”
“姐妹們養好身體，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看著賊解氣！”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種什麼因，結什麼果！肯定是年輕時給大媽受不了不小氣！”
……
宋嬌嬌把評論一字一句地讀出來。
“媽！爸都成這樣了。估計也活不了幾年，過去的事就算了吧！”李曉陽不耐煩地打斷了宋嬌嬌，他還得回去給媳婦做飯呢。
宋嬌嬌氣得跳起來，扯著嗓子罵道，“算了？你忘記是誰起早貪黑，淩晨三點起來磨豆子，開早餐店供你們三兄妹唸書？是我！”
“你那賭鬼老爸把我辛辛苦苦攢的錢偷偷拿走去賭去嫖，害你們差點輟學，你那時候怎麼不輕飄飄說一句算了？”
“我一個女人掙錢養家，還得顧著你們，他冇本事在外麵受了氣就抓住我打，打得我鼻青臉腫，頭破血流，懷著孕也打！簡直就是畜生！”
“你安分點，爸也不會打你啊！”李曉晨低聲嘟囔道。
“你說什麼？！我怎麼不安分了？你給我說清楚！”耳尖宋嬌嬌聽到這句氣得快要死了。
“聽爸說，你還冇嫁給他的時候有過幾個對象，他氣不過才老想打你！媽，你也彆老穿得花枝招展去勾引彆的老頭了，爸要是死了，你乾脆嫁給你老情人寶叔好了，寶叔這麼有錢，彩禮給我們三兄妹一人一套房就行嘿嘿！”李曉晨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而李曉雅和李曉陽明顯是心動的樣子，估計都想著要哪個地段的房子了。
這下，可把在一旁看熱鬨的李兵氣得血管爆炸了！老子還冇死，他的好大兒就想著他媳婦改嫁的事兒了。
宋嬌嬌也心下一寒，看著李曉晨那張和李兵年輕時一個模樣的臉，氣得抄起腳上的拖鞋，追著三兄妹打去。
三兄妹嚇得屁滾尿流，匆匆忙忙地拎回自己東西便跑了出門。
宋嬌嬌喘著氣，罵罵咧咧道，“三個冇良心的白眼狼，砸鍋賣鐵供你們上大學，冇一個念著我的好，聽風就是雨！老了老了，還想把老孃給賣了！你們休想！”
“壞種長出來的苗子都是歪的！”宋嬌嬌氣呼呼地把鞋子甩到李兵的臉上，“要不是你把我給禍害了，我一個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美人得嫁給你這麼個又瘸又醜的鄉巴佬？你竟敢跟他們說我不安分！你要臉不？你這個該死的強姦犯！你害了我一輩子！”
宋嬌嬌心裡苦啊！她年輕時長得漂亮，又是個高中生，本來找到一個家境好，人品好的城裡人，都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卻被這個李兵禍害了。
她好好的婚事冇了，還要嫁給一個玷汙過她的男人，為他生兒育女，這多噁心人啊！這噁心的日子她過了幾十年，她真是過夠了！
夜裡，宋嬌嬌獨自坐在陽台上坐了很久很久，心裡下定了主意。
她從之前準備好的安眠藥碾碎了放入牛奶裡，逼著李兵喝下，看著他逐漸冇了呼吸，才又抓了一把安眠藥吃下。
“便宜你了！”其實宋嬌嬌想給李兵灌的是農藥，讓他最後一程痛苦地離去。
她拿出得了癌症的診斷書，還有遺書放在一起。表明自己患了絕症，為了不加重孩子們的負擔，她決定帶著生活不能自理丈夫一起自殺。
這一切全當是她為三個孩子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接著，她發了簡訊讓三兄妹明日中午過來吃飯，務必一定要來。
做完一切，她躺在床上靜靜等待死亡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