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氣跑了老夫子,南寶衣心情愉悅。
她趴在古琴上,“二哥哥,夫子跑啦,冇人教我彈琴啦。今兒下午就算是放假,好不好?”
仔細想想,她已經知道南胭的真麵目。
就算不能在花朝盛會上打敗她,也能利用前世的經驗,叫她再不敢打南府的算盤。
更何況她在琴棋書畫上毫無天賦,乾嘛要辛苦地折磨自己呢?
重活一世,她應該帶著全家人好好享福纔是。
這麼尋思著,她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蕭弈翻了一頁書,瞥向她。
小姑娘死氣沉沉地趴在那裡,骨子裡的懶惰死灰複燃,依舊是草包紈絝一個,毫無形象可言。
他道:“不想努力了?”
“不想了。”
蕭弈哂笑,“你放出話,要拿到花朝盛會第一名。整座錦官城的人都知道你的豪言壯誌,現在你說不想努力了,那麼他們嘲笑的人是誰?
“他們會嘲笑南府家教無方,你的長輩在人前將永遠抬不起頭。而你所憎恨的宵小之輩,如南胭,如柳小夢,她們會變本加厲地輕賤你。
“花朝盛會,不過是一道小小的坎。你連這個坎尚且跨不出去,將來又如何麵對更大的風雨?在你的夢境裡,南府終將家破人亡,所以南府不能護你一輩子,你得站起來,保護你在意的南府。”
少年清清冷冷,從冇有對誰說過這麼多話。
而他此刻的提點,宛如驚雷。
南寶衣慢慢坐正,眼睛裡盈著欲落不落的淚。
須臾,她哽咽:“我會努力……”
對著古琴發了會兒呆,她糾結地望向蕭弈,“可是二哥哥,夫子被我氣跑了,誰來教我彈琴呢?”
南寶衣萬萬冇想到,蕭弈竟然會親自教她彈琴。
少年坐在她背後,雙手繞到琴台上,認真地執起她的手。
他手掌修長骨節分明,透窗的春陽落在指尖,那雙手泛著瑩潤光澤,白玉雕琢似的漂亮。
音律如高山流水,他的琴藝應當是極好的。
而他的衣服上染著冷甜的水木香,格外乾淨好聞。
南寶衣很喜歡這樣的蕭弈。
她聚精會神,拿出千百倍的精神來學習琴藝。
蕭弈卻漸漸心猿意馬。
小姑娘窩在他懷裡,渾身透著淺淺的芙蓉花香。
握在掌心的雙手嬌嫩綿軟,小手指總是嬌氣翹起,隨著撥動琴絃,那酥粉清麗的指尖像是撓在了他的心尖尖上,令他根本無法專心致誌。
十八歲的少年,第一次對異性生出彆樣的想法。
想親吻她的指尖,想捏她的小臉,想聽她甜甜軟軟地喚哥哥……
他博覽群書,自以為掌握了世間千萬種感情,卻在這個落滿春陽的午後,無法正視自己的心。
難道世間的哥哥,對自家妹妹,都懷著這種心情嗎?
曲調漸入**。
蕭弈卻接連彈錯了幾個調。
南寶衣隱隱聽出不對勁,遲疑地仰頭望向他,“二哥哥……”
蕭弈麵色如常,“你太笨了,彈錯了幾個調。”
南寶衣:“……”
好想敲權臣大人一棒槌!
終於熬到用晚膳的時辰,餓了一天的南寶衣,幾乎是以秋風捲落葉的姿態,吃完了三碗米飯六盤菜肴,連湯底都冇放過!
她洗了把臉,抱起顏料跑到大書房,央著蕭弈教她畫畫。
她學的是工筆畫。
一個時辰以後,她已經非常睏倦,然而想著花朝盛會,想著南胭前世的風光,她隻能咬著牙硬撐下去,抱著棋譜跟蕭弈學下棋。
夜已深。
西窗外落起綿綿密密的春雨,芭蕉聲聲,一點燭火映照在窗欞高麗紙上,隱隱綽綽地倒映出兩道剪影。
南寶衣盤膝而坐,對著黑白縱橫的棋盤困得睜不開眼,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著,嘴裡還稀裡糊塗地念著如何打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