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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楚 作品

第004章 送信的撞死啦

    

亂兵對於百姓而言,向來是最恐怖的,所謂“兵過如梳,匪過如篦。”

孫秋水信件寄出的第三天,孫家溝外盤踞了一股亂兵土匪。

這支亂兵與土匪合流的隊伍,不僅專門配了一隊火槍兵,甚至在隊伍的最後還隱約能看到三門虎蹲炮被拖曳著緩緩前行。

同以往農閒時一樣,趙福帶著村中青壯在孫家溝周圍打獵,遠遠的就看到了幾十人的隊伍緩緩往孫家溝行進。

急促的鑼響敲了起來,孫家溝全村老少紛紛帶著時刻準備的大小包袱,趕著各種牲畜逃進了孫秋水的土堡中。

多年以來甚至養成了默契,土匪來到有堡壘的村落,通常隻會在周圍的茅屋內掃蕩一番。而平日裡村民也會留一些米糧,粗布在屋內,故意放在各自家中的顯眼處。土匪掃蕩了一遍後,一般就自行離開了。正所謂“破財消災”。

常年以來這種“規矩”逐漸成為了常態。

若是遇到年景不好,土匪來時冇有在屋裡拿到東西,一些本地的老匪甚至還會往村民屋裡留一些財物。以至於在一些偏遠的地方,村民與土匪往往存在著某種特殊的聯絡。

若是某處村莊被新來的土匪搶了,本地的老匪也會受村民所托去“剿匪”。久而久之土匪竟然起到了一定維持治安的作用。

正如老農們在田地裡種糧食,土匪們也以偏遠村莊為田地“種糧食”。

而亂兵就不一樣了,他們用合法的身份對村落以勞軍為名進行搶劫。且由於四處調動駐地,從來都是雁過拔毛,沿途雞犬不留。

自遼東糜爛後,這種現象愈發常見。

孫家土堡外層為四方形土牆,以原先磚石胸牆為基礎,以黏土加寬加厚。經過孫秋水數十年的修修補補,目前的牆壁高度約有三米,上能走人,又壘了垛口,設置了閘門,以往青壯憑藉這些也抵禦了不少次的土匪來襲。

待最後一戶村民進了堡,孫秋水示意將閘門拉下。

“這些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搶到孫家溝來了!”趙福在土堡城牆上暗自叫罵道。以趙福為首的一眾青壯各自帶著農具隱蔽在牆垛後,靜等著遠處的亂兵逼近。

土牆上孫秋水,孫七等一眾人坐在幾條臨時拚湊的長凳上商議著對策。

孫秋水眉頭緊皺,一言不發,難道自己的判斷錯了,那人的確是賊奴?

趙福看著不遠處的亂兵,似乎並冇有要搶劫周圍茅屋的意思。反而列著散漫的隊伍,慢慢朝土堡走來。

“大貴,去庫房把咱的箭都搬來。”趙福說道,隨即開始給長弓上弦。

“老爺,他們似是衝著堡來的。”

“趙福,如果兵匪攻堡,你可有把握守住?”

“他們若是尋常刀劍兵器,某領著兄弟死守土牆卻也能抵擋。”趙福說道,伸手指向亂兵後方,隻見三門虎蹲炮在幾個亂兵的推動下緩緩前進著。

“若是被炮轟開了缺口,兵匪衝殺進來。堡內還有許多老弱,我等人數太少很難抵擋。”趙福麵色凝重地說。

片刻後,亂兵群中走出一人,來到堡前。清了清嗓子大聲叫喊道:“裡麵的人聽著,我等今日前來貴堡討個說法!”。

“昨日我等押解建奴路過此處,跑了一個賊酋。今天打聽到是被孫家溝捉住了,爾等莫要窩藏,速速把逃犯交出,而後拿出酒肉錢財勞軍,如若不然,一併按通敵處置。”

“各位軍爺,我們確實抓了一個建奴。已經報了羊官堡的孫守備,想必孫守備馬上就會派人來接走賊酋,不勞動各位軍爺大駕。各位有所不知,此處土堡乃孫守備傢俬宅,軍爺不要自汙了前程。”孫秋水授意趙福喊道。

“孃的,泥腿子成精了,一個破守備擺那麼大譜!他就是個總兵,老子也照搶!”領頭的亂兵匪首啐了一口了,隨即命人將孫秋水的信件射上了土牆。

“送信的撞死啦!我等奉命過來接人,你等速速移交逃犯,否則格殺勿論!”

孫秋水思索良久,而後派人將陳楚從地窖中放出。齊大貴,趙福押著陳楚來到了土牆上。

“各位軍爺,此人可是你們追捕的逃犯?莫要認錯了賊奴,放跑了大魚。”

土堡前的匪兵看著牆垛中被五花大綁的陳楚,一時語塞。

“你且等著,我回去對照畫像!”

說罷飛身跑了回去說明瞭情況,匪首聽罷直接氣的踹了他一腳怒聲說道:“你個蠢貨,管他真假,讓他們交人不就行了,咱剛到此處,怎麼可能認識!”

說罷親自來到土堡前,拿著一張空白的宣紙,裝模作樣地上下比對了一番,點頭大聲朝牆上喊道:“確是此人,這廝昨日剛逃,我必不會認錯。”

“老爺,怎麼辦?他們明顯是在扯犢子,這廝明明是三天前兄弟們捉的,他們卻說什麼昨日放跑的逃犯。”

“這是要來搶功來了,一個建奴人頭五十兩,誰都想咬一口。”

“這幫兵匪,韃子入寇拿我們當肉盾,見了好處又衝鋒在前,真是可恨”

眾人義憤填膺,紛紛叫罵起來。

孫秋水確實想到過會兒有土匪來搶人,但是卻冇有料到眼前這夥亂軍居然裝備了不少火器,甚至還有幾門虎蹲炮。

“看來今年的孫家溝真要舉債度日了”

事已至此,他也冇了主意,隻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又想到還要負擔堡前近五十人的亂兵的酒肉,財帛,整個人頹然地坐在板凳上,瞬間蒼老了十多歲。

見土堡久久冇有動靜,牆下的匪首也不禁著急起來。他帶的那幾門虎蹲炮都是撐門麵的空架子,根本冇有炮彈。

“看在孫守備的麵子上,堡我們就不進去了,以免驚擾了孫家婦孺,一會兒交了人,就在外麵置酒宴勞軍好了,半個時辰後你等自己領人出來。”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從下麵傳來。

趙福怒極,雙眼通紅,盯著堡前的亂兵離去的背影,一拳狠狠砸在垛口上。

土堡上眾人皆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