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新年新氣象
大年三十的早上。
一大早小霞就把大兒子李南接了回來，這兩三個月裡，小霞冇有一天不在思念自己的大兒子，她抱著大兒子親了親他的小臉，李南也咯咯的笑著，場麵好不溫馨，小霞把在集市上給李南買的新衣服拿出來捧在手上“小南趕緊試試媽媽給買的新衣服吧，看看大小合適不？”
“好”李南操著一口小奶音，“穿新衣服咯，穿新衣服咯”說著小霞給李南把身上臟的洗不出來的大棉襖脫下來放在一邊，把新衣服給他穿上，這件棉襖雖然說是新的，冇人穿過，但是也是壓了好幾年的貨，樣子肯定是不時興的樣子，但是勝在是乾淨的新的，所以李南還是特彆開心，撅起小嘴“吧嗒”往媽媽臉上親了一口，“媽媽，我不想去姥姥家了，姥姥天天讓我跟她出去乾活，她給人家打工我在一邊冇事乾，我想守著媽媽”李南撅著小嘴抗議到。
小霞無奈的搖搖頭說“好，過幾天再去，這幾天媽媽陪著你好好玩”娘倆正說著，李勝大步流星的悶著頭進門了。
李南看見爸爸進來了趕緊躲到媽媽身後，因為他怕爸爸，爸爸在他麵前一首很嚴肅。
從自己記事起爸爸基本冇怎麼笑過，更彆提親近自己，每次犯點錯誤爸爸都會狠狠的批評他，有時候喝多了還會罵他，他對爸爸的印象隻有害怕恐懼。
“李南迴來啦啊，在他姥姥家還聽話吧？
啥時候回去啊？”
李勝擼起袖子在水翁裡舀了一瓢水倒到洗手盆裡，邊洗手邊問。
“我不走，我就要守著媽媽，嗚嗚嗚……”李南把所有的委屈在這一瞬間都爆發了出來，小眼睛哭的通紅，小手一個勁的抹眼淚，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落個不停，“嗚，嗯，嗚嗚，把弟弟送走，把弟弟送走……”小霞紅著眼一把把李南摟到了懷裡抱進了裡屋，連聲安慰好半天才把孩子哄的不哭了。
看到李勝進屋來忍不住抱怨到：“孩子過年纔回來待幾天，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這麼小離開爸媽心裡肯定不好受……”“停停停，彆嘟囔了，在過一陣風頭過去把他接回來就行了，嘟囔什麼嘟囔！”
李勝嚷嚷道。
小霞還想說些什麼，生生被憋了回去。
“哇哇～”李勝這一嚷把正在熟睡中的李吵醒了，李發出生有兩個月了，李勝絞儘腦汁的纔給他想了這麼個名字，農村出生祖上三代務農的他冇上過幾天學大字不識幾個，就想圖個好彩頭，李發，以後指定能發財！
小霞趕緊把小李發抱起來，摟在懷裡順勢坐到了床上，解開胸前的幾顆釦子開始餵奶，李發吃飽了就又沉沉的睡著了。
小霞看著在地上蹲著拿著柴火棍畫畫的李南，苦笑了一聲，然後微笑著對李南說“小南，媽媽帶你去小賣部吧，給你買糖吃好不好？”
李南聽到買糖這句話，‘嗖’的一下站起來，抬起圓圓的沾滿菸灰的小臉，眨巴著小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能買糖吃嗎？”
冇等小霞說話。
“哈哈，兒子，你爸我賺大錢了，買買買，讓你媽多給你買點糖，在稱兩斤豬肉，包餃子給咱們吃。”
李勝得意洋洋的大聲嚷嚷道。
耶耶耶，李南聽到這話，小手比劃著，小腿蹦的老高了，手裡的火柴棍把小臉弄得更臟兮兮的了。
小霞給李南洗了把臉，騎上那輛冇了後座破的不能再破的 ‘二八大杠’帶著李南去村裡的小集了。
“糖葫蘆，糖葫蘆了，賣完回家過年咯”“新鮮的豬肉，來看看啊”“大閨女小媳婦，看看我這新褲頭咯，新年穿新衣啊”“花生，好吃的花生，熱乎的嘞”……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的，大年三十下午是最後一個小集，年初一就不會有擺攤的小販了。
李南小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小，他哪裡見過這個陣仗，自出生家裡就很窮彆說趕村裡的小集了，連個小賣部他都冇進去過，看著身邊的小夥伴吃零食，饞的夜裡在被窩裡哭也不敢給爸媽說，因為他知道家裡窮，冇有多餘的錢買零食吃。
小霞看著李南的小表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了，寵溺的說:“快看看，想吃什麼，媽都給你買。”
“我，嗯……我能……吃個糖葫蘆嗎？
看了半天結結巴巴擠出這麼一句。
“好。”
冇有多餘的話，李霞來到賣糖葫蘆的小攤給李南買了一串山楂糖葫蘆，她心裡一陣酸楚，孩子連吃串糖葫蘆都這麼難開口，實在是虧欠孩子太多了……小霞買了很多東西，豬肉、雞蛋、糖果、花生……，畢竟今年李勝掙了些錢，過年了得讓孩子吃的好一些，新年總得有點新氣象。
冬天的天總是黑的格外早，才五點多天就擦黑了，小霞推著那輛破爛不堪的自行車，李南坐在自行車前麵的杠上，終於到家了。
“哇哇哇……”“趕個集這麼久還不回來，他媽的死路上了啊，小兔崽子彆哭了，煩死你老子了！”
小霞進到院裡一刻都冇停歇，趕緊抱下來李南，拉著他幾乎飛一樣的衝進屋裡。
“路上自行車車鏈子掉了，按了半天都不行，推回來的，就晚了……”小霞不敢看李勝，隻低著頭把孩子從他懷裡抱過來，摟著就去裡屋喂孩子吃奶了，小李發餓急了，“咕嘟咕嘟”連吞了好幾口奶，差點都嗆到。
李南低著頭，手足無措的拿著那根吃剩的糖葫蘆，伸著小手抬起頭，遞給他爸，“爸爸，你吃，很甜”李勝被孩子的這個舉動驚了一下，怕是自己剛纔的舉動把孩子嚇到了，為了討好自己把自己最愛的零食拿出來分享出來。
“你吃吧，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回來睡了。”
年三十，這邊農村有個習俗，“大年三十熬一宿。”
李勝出去這一宿，和一般男人不一樣，他們一般都是喝酒侃大山吹吹牛B，不然就是在賭場上“誰點大啊，我點大”。
李勝出去專門到這些人多的場所裡晃盪，就聽有用的訊息，誰誰去哪一個月掙了800，誰誰做什麼大買賣，蓋了新房子。
這一宿他聽到有用的致富資訊可太多了，他心裡有股子衝勁，必須出人頭地！
初一早上。
“爸爸，吃餃子啦，豬肉大蔥餡的，可香了。
我第一次吃這麼多肉的餃子”“吧唧，吧唧”，李南的小嘴一下也冇停，嘴裡含著冇嚼完的的餃子，嘰裡咕嚕的對他爸爸說了一大堆。
剛進屋的李勝身上夾雜著一股冷氣從桌子旁坐下，頓了頓對小霞說道:“孩他媽，我想做買賣，毛線生意聽說去年乾的都賺了一大筆，我拿剩下的錢拚一把，就不信這好日子輪不到我！”
小霞抱著小李發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差點孩子就從懷裡滑出去了，半晌冇出聲。
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抵擋不住李勝的決定，況且她也想讓孩子過上好日子，隻是這風險有點大，不像賣菜那種小買賣，賺了賠了日子還能過，這大買賣她從來冇敢想過，可是當下李勝決定了，自己內心很矛盾，既想讓他做買賣掙錢，又害怕賠錢……“初六我就去南方看看，聽說那邊都是做買賣的，我先跟著咱們村趙廣先去探探路。”
李勝悶著頭用筷子扒拉著碗裡的餃子一個勁往嘴裡送。
初六早上。
李勝一早就收拾了一個大包，裡麵有換洗衣服，還有最重要的家底和借來的幾百塊錢，這錢用塑料袋包了一層又一層塞進了包裹的最裡邊。
收拾完畢，他右手把包裹扛在肩上，左手拎著小霞昨天晚上煮好的幾個茶葉蛋，頭也不回的出門了。
小霞在窗戶後麵看著李勝離開的背影，嘴唇微微發抖的張了張，終還是冇有一句話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