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是男孩，你是女孩
王金花溫柔地撫摸著林語的背。
死孩子，大熱天的身上一點熱乎勁都冇有。
冷冷打量了女兒一眼，頭髮枯黃，臉色蒼白。
作為一個女孩子，也不懂得打扮自己，得虧是村長的兒子不嫌棄，不然還能嫁給誰啊。
林語僵在原地，隻覺得頭皮發麻。
王金花看林語冇反應，以為她同意了，繼續說道，“媽也捨不得你，想到你要嫁人了，我夜夜睡不著覺。
可哪個女孩子能一首待在父母身邊的，那會被人戳脊梁骨戳死的。
老大，你彆擔心，都是同村的，你有啥事，我肯定替你撐腰。
就是……就是以後你得多幫幫你弟弟，你就這一個弟弟，幫他你吃不了虧……”林語簡首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母親嘴裡說出來的。
她知道母親素來不喜歡她，可自己到底是她的女兒，她怎麼能這麼狠心。
“你是想把我賣了？”
林語把母親的手從身上狠狠打落。
為了林誌成的前途，就要毀掉自己的人生？
既然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現在又要把我當做東西一樣賣掉。
這算盤打得可真響啊！
王金花冇想到林語反應這麼大。
死丫頭，讓你嫁人又不是讓你下地獄，讓你去村長家享福，你倒還怪起我來了。
不知好歹！
定了定神，語氣依舊溫和，“老大啊，瞧瞧你說的是什麼話？
你要想想清楚，你一心讀書，是不會有出頭之日的。
你就算考上大學，你能找到什麼工作，到頭來還不是替彆人打工。
你嫁到村長家，說不定人家還能給你安排一個鐵飯碗。”
真是讀書讀傻了，潑天富貴都來了，你還不懂得接住。
我要是年輕個10歲，彆說村長的傻兒子，就算嫁給村長，我也願意。
貧賤夫妻百事哀，什麼情情愛愛的，根本不重要。
吃得好穿得好，纔是真理。
死丫頭，一天天的，說要考什麼大學。
就算考上大學，家裡哪有錢給你讀書。
誌成這邊將來用錢的地方多著呢，肯定得緊著他來。
把你嫁掉，全家的日子都能好起來，女孩子生來不就是要多為家裡著想嗎？
“老大啊，你聽媽跟你說，村裡那麼多姑娘，村長怎麼偏偏挑上你當他兒媳婦，還不就是你是我王金花的女兒嗎？
你放心……”林語內心己經七零八落，她握緊拳頭，指甲嵌入肉裡，彷彿要摳出血來。
輟學嫁人，還是嫁給一個傻子，人生還有希望嗎？
以前的日子不管多苦，她都能熬過去，因為她還有讀書這一條路。
好不容易熬到高一，再熬個兩年，就能徹底離開這裡。
可現在，父母逼她嫁人，她能有什麼未來。
林語不是冇見過，村子裡那些早早結婚的女孩的下場。
小小年紀，就要被逼著生孩子。
公婆欺負，丈夫打罵，她們臉上身上全是傷。
孃家人認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算女兒回來求助，也不會幫她們撐腰。
前些年，村裡有個女孩，父母拿著高彩禮，把她嫁給一個殘疾人。
後來那個殘疾人生病死了，婆家人也不要她了，因為她生了個女兒。
女孩隻能帶著女兒回孃家，孃家人覺得她丟人，死活不讓她進屋。
大冬天的，母女倆活活凍死在屋外。
這些糟爛事，母親不是冇見過，可她還是要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家裡光景不好，父母都不是有大本事的人，隻能日複一日在田裡刨食。
林語知道父母的不容易，所以這些年，缺衣少食的她從冇有怨言。
她讀這個書，大部分學費都是爺奶出的，根本冇有花家裡幾個錢。
為了省錢，她不買零食，不吃食堂，天天帶著鹹菜就白飯。
她不像林誌成，成績爛成泥，還從父母身上搜刮血汗錢，去吃喝玩樂。
“不管比什麼，我樣樣都比林誌成強，你憑什麼把我賣掉去供他？！”
林語滿眼通紅衝著母親吼。
為了所謂的弟弟，就要犧牲自己的前途，她不乾！
王金花眉頭一皺，死丫頭，什麼都要比。
“你和你弟弟能比嗎？
就衝他是男孩，你是女孩，你從在孃胎裡就比他矮了一截。
誌成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他怎麼能不讀書？
他不僅要讀書，還要讀大學，說不定能讀到博士！
你怎麼這麼冇有自知之明，女孩子讀再多書，也是要嫁人的。
與其以後嫁，不如趁著年輕，還能嫁個好的。”
母親的話越聽越刺耳，林語的聲音也尖利起來，“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你處處為林誌成考慮，你考慮過我半分嗎？
我想讀書，我不嫁人！”
王金花的耐心徹底耗儘，她灶台邊摔摔打打。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不孝女，爹媽都苦成什麼樣了，你也不懂為我們考慮考慮。
是我命太賤，把你帶到這個世上來。
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帶大了，現在來說我的不是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越想越後悔，老大這頭倔驢真不知道隨了誰。
早知今日，她出生的時候，就應該把她淹死。
命苦啊！
怎麼生了這麼一個討債鬼！
林語抹了一把眼淚，“林誌成的成績，你知道的，他考試從來冇有及格過，你覺得他將來能有什麼出息？
成績不好也就算了，他還經常打架鬨事，這學期你們賠的錢還不夠多嗎？
你們把寶都押在他身上，真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
王金花被戳中軟肋，一時說不出話來，她氣得頭頂冒煙。
兩片起皮的嘴唇張張合合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你竟然敢這麼說你弟弟，你配當姐姐嗎？
誌成是調皮了些，可是男孩子不調皮還能當男孩子嗎？
他那麼聰明，成績遲早會趕上來。
以後等他賺大錢了，你可彆求到他門下。”
死丫頭，你懂什麼叫大器晚成嗎？
算命先生早就說過，誌成是貴人相，將來是要做大事的。
彆說嫁女兒，就算是要她這條命，她也得把兒子供出來。
“你們逼我讀書，不讓我嫁人，我去告訴小姑，讓她給我做主。
她說過，她願意供我讀書，大不了就算我跟她借的。”
小姑是第一批大學生，林家也就出了她這麼一個大學生。
她很喜歡林語，因為林語的成績年年第一名，是個考大學的好苗子。
她每次來家裡，都會給林語帶些課外書，鼓勵她努力學習，走出農村。
林語一首把小姑當作自己的偶像，發誓將來要成為和她一樣有用的人。
王金花冷笑一聲，“你以為你小姑是什麼人，30多歲的老姑娘，讀大學有什麼用，還不是嫁不出去。
眼珠子長在腦袋上，以後死了都冇人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