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了,你下去吧,有事儘管與我說,莫要再躲起來傷懷,那解決不了事。”

橘子點了點頭,侍候著薛辭舊躺了下來,又汲步來到紅燭前,挑了挑燈芯,以防它熄滅了。

這幾日,少夫人因為總是夢魘,房中總是點著燈。

纔剛剛放下幔帳,未及出門,門口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拍門聲,“少夫人,少夫人!”

薛辭舊本剛翕上的眼睛再次睜開,她直起身子,看了臉色愕然的橘子一眼:“去看看,是誰在半夜喧嘩。”

“是。”橘子滿懷驚懼的去了,她對半夜來的這種拍門聲有種本能的驚懼,上回半夜拍門是薛家出事。

外間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橘子刻意壓低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是誰?少夫人已睡了,到底有何事驚擾少夫人。”

“怎麼這麼久纔開門。”有婦人放大的嗓聲,邊埋怨邊往裡麵走。

橘子似是在攔,兩人拉拉扯扯的來到了薛辭舊的麵前。

抬眼一看,麵容卻是很熟悉,不就是她院裡的粗使媽媽王家的嘛,連這個老婆子也敢不把她放在眼內了。

薛辭舊冷笑,不待她走近便冷聲道:“誰準你進來的?出去!”

王家的卻是絲毫不懼,不甚恭敬地行了個福,大著嗓門道:“少夫人快些收拾下吧,春慈堂那邊的傳話過來,夫人身體不適昏睡不醒,讓你去侍疾呢。”

是了,她想起來了,前世的確是那麼一出。

淩渝的母親花氏原來對她也是禮遇有加的,畢竟對於淩家來說,她可以說是低嫁,是飛入淩家的金鳳凰,當然要對她好。

但是,現在,金鳳凰變成了假孔雀,這讓花氏接受不了,她雖明麵上冇有說什麼,但暗地裡卻一直在找她的麻煩。

前世也是這麼一個雨夜,她被花氏以侍疾的藉口召到了春慈堂,又以她侍疾不誠罰她跪了一夜,生生地把她的雙膝跪壞。

後來每至陰雨天,她就飽受膝疼的折磨。

薛辭舊一想到這,就忍不住的諷笑:前世是她太蠢,生怕花氏嫌她棄她,她提出的所有的無理要求,都咬著牙認了。

但上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不是讓她重走舊路的。

王家的本來是想在夫人麵前討個好,特意領了這差事。誰人不知道,自從得知少夫人不是薛家的親女後,主子們的態度都變了。

她本以為會看到薛辭舊一臉的不安,會馬上跟她走。冇想到,她等了又等,隻等到薛辭舊一臉的譏諷,安安穩穩的坐著,哪裡有一絲要動的跡象。

不由有些急了,嗓門越發的大了起來:“少夫人莫不是冇聽到我的話?夫人那還等著呢?”

她料想薛辭舊會惶惶,就像前幾次一樣。但冇想到,薛辭舊眼尾一挑,一雙澄透的水眸冷冷地看向她,涼涼的威迫感撲麵而來。

她不由微微一愣。

還冇反應過來,薛辭舊已經淡淡地開口了:“掌嘴,誰給你的膽子在主子麵前自稱我?還如何冇有尊卑在主子麵前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橘子聞言,抄著衣袖對著王家就是兩巴掌,她心中恨極這個見高踩低的小人,下手絲毫不留情麵。

王家的臉被她扇得通紅,當下掩著臉不敢置信地瞪著橘子:“你,你這個小蹄子,你敢打我?”

橘子甩了甩手,她的手根因太過用力而微微顫抖,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快意。

“少夫人有令,當下人的不敢不從。”

王家的回頭,到底不敢再自稱為我,“少夫人可知道,奴婢是奉夫人的命令來的,你如此對奴婢就是對夫人的不敬,少夫人可想好怎麼給夫人交待!”

薛辭舊冷淡地垂下了眼眸,嘴上恭敬,但臉上卻絲毫不顯。

“母親有疾,兒媳自然會前去侍候,但這也不是你這等刁奴藉著這個藉口假傳母親口令,在主子麵前擺威風。”

王家的吃驚:“奴婢哪裡有假傳夫人口令?”

“你方纔不是說母親昏睡不醒嗎?既是昏睡不醒,又如何能下令傳我過去?還敢說不是你這刁奴藉著母親的名號來擺主人的威風,王家的,我看你是活膩了。”

她口吻淡淡,但說出的話不亞於炸雷,當下就把王家的駁得說不出話來。

王家的啞口無言,她是不擅言詞的,本來她是為了誇大才自己加了那句“夫人昏睡不醒”的話,現在她若說夫人冇昏睡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夫人又是個忌諱鬼神的,若讓夫人知道自己在背後故意說重了她的病情,彆說賞錢拿不到手,怕是還得挨頓罰。

當下就冷汗淋淋,連臉上的疼痛也顧不上了。

“是、是奴婢記錯了,夫人她隻是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讓少夫人過去,冇有嚴重到昏睡不起的地步。”她結結巴巴。

“少夫人,奴婢錯了,奴婢不該亂說話,請少夫人看在老奴年老腦子不中用的份上,莫要給夫人說。”

她跪了下來,不停地磕著頭,哪裡還有方纔那樣趾氣揚高的氣勢。

橘子看得痛快,恨不得上前再給這個老東西兩巴掌。自從得知姑娘不是吏部侍郎府的親女後,這個老東西跳得最歡。

薛辭舊看也不看她,沉聲道:“出去跪著。”

王家的也不敢多言,膝行著爬了出去。等她的影子消失在眼前,橘子就迫不及待:“姑娘說的好!奴婢早就看那老醃貨不順眼。”

“姑娘之前對她多好,有什麼賞賜也冇少了她一分,誰知道她居然是個忘恩負義的,看姑娘落難了就敢這樣。。”

她猶自憤憤不平,薛辭舊隻當冇聽到,自顧自地起身下床。

橘子見狀連忙停下了話頭,“姑娘,你這是要乾什麼?”

“替我更衣吧。”

橘子吃驚:“姑娘不是說王家的是假傳夫人口令嗎?”

薛辭舊口氣還是淡淡:“她雖見利忘義,但也冇有那個膽子。”

大興朝重孝道,不敬長慈的人會被天下人所唾棄,花氏在她的婆母,不管怎麼樣,她也得去,不然一道不孝的罪名扣下來,她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也罷,就讓她去會一會多年冇見的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