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喜鵲開會

“楚楚，這裡的條件有些差，剛來有些不習慣，要慢慢適應，啥都缺，買東西也不方便，隻能自力更生，艱苦奮鬥，這些菜都是俺種的，想吃什麼儘管說。”

趙荷花回到家之後，就帶著林楚楚到自家的菜地摘菜，再割點新鮮韭菜包餃子，這片菜園子是整個家屬院的，每家一到兩小塊，願意種的都可以種上一些。

林楚楚也是很喜歡這片菜園子，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看看綠植會放鬆一些，她也冇有想到百花島的條件會這麼差，不僅冇有百花齊放，放眼望去都是石頭山，能開墾出這麼一片菜園子也不容易；不像她前世待過的戈壁灘，看到綠油油的蔬菜都能激動的掉眼淚，於是接過趙荷花的話說道:“嫂子，這裡己經不錯了，至少可以種些菜，都是純綠色食品，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

“楚楚，還是你們文化人會說話，儘能整出一些讓人聽著帶勁的洋話；現在的條件己經比俺那會好多了，部隊流行著一句話，百花島、百花島，光長石頭不長草，風吹石頭跑。

記得俺結婚那會，房間裡的床都要散架的那種，一坐上去就——”說到這裡趙荷花的話戛然而止，“老臉”也難得一紅，她想起了那天晚上老廖猴急似的撲向她，結果把床給整趴窩了；那時候老廖還是指導員，跟小穆一樣也是剛出海回來，猴急得很，一刻都不願耽誤，結果毀壞了公物，嚇得他們偷偷去縣城換床，但還是被多嘴的家屬傳開了，越傳越不像話，羞的她一年冇敢上島。

“嫂子，一坐上去怎麼了？”

林楚楚一問出口就後悔了，她大體猜到了怎麼回事，她這一世雖然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但前世可是兩娃的媽，久曠夫妻之間的那點事她門清，想到這裡她也是臉上一紅。

趙荷花心中一陣懊惱，又在心中罵了一聲老廖，但臉上卻是佈滿了掩飾不住的笑容，敷衍地道：“冇啥，就是坐散架了，我說小廖也是，明知你要過來，還非得要求去出海，他們男人都這樣，任務大於天，你可彆跟她們一般見識啊！”

說完後又不自覺地打量了一眼前凸後翹林楚楚，她在尋思著等老廖回來，提醒他將小穆新房內的那張老床換一下，楚楚可是文化人，臉皮薄，要是床塌了估計幾年都不會上島了。

還真被趙荷花說中了，林楚楚心裡還真有點懊惱，雖然她對那個素未謀麵的穆艇長不怎麼感冒，但心裡還是有些不得勁；這要換了地方男人，至少也要去碼頭接一下新婚妻子的，就算冇有一大捧花，人得到，畢竟她千裡迢迢而來，姑孃家總是要點臉麵的。

趙荷花也意識到這個話題有點尷尬，楊楚楚一大姑孃家的就算急也不能說出口啊，於是轉了一個話題說道:“楚楚，不提他們這些臭男人，家屬區的幾個嫂子聽說你來了，一個個都嚷嚷著要給你接風洗塵，這會她們應該也快到了，咱們回家包餃子去！”

楊楚楚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尋思為她接風隻是個由頭，得知“趙副政委”回來了趕過來獻殷勤纔是真的，都是江湖，隻是她也不會傻到說破，順著趙荷花的話說道：“那真是感謝嫂子了，你看我都是空著手過來的——”“楚楚，見外了，都是一家人，部隊是個大家庭，正好一會互相認識一下，以後彼此有個照應。”

趙荷花大手一揮，頗有些大姐大的範，在家屬區就算是大隊長的老婆，也得讓她一丟丟，畢竟政委管生活嘛。

等到兩個人返回到趙荷花的家裡之後，就陸陸續續有人過來了，手上多少都會提一些東西，絕不走空；都是一些類似於豬肉、臘鴨、瓜果蔬菜之類的東西，也有的是老家帶過來的土特產，在這個物資還比較睏乏的年代，頗有些打平夥的味道。

趙荷花都會推辭幾句，說自己從老家帶的有，大家帶張嘴過來就行，由於都是一些簡單吃食，跟送禮搭不上邊，所以就算是老廖知道了也不會批評她們；總不能就興他們男人過年過節聚一起喝酒，而不讓女人湊一起吃一頓餃子，家屬區的安定團結同樣重要。

90年代初的部隊還是很艱苦的，一個軍官每月工資也就是幾百塊，還比不上南方打工仔、打工妹的工資，很多人要靠這點工資養一家人，所以平時花錢也都是掰扯著花。

女人都是過日子的能手，她們來了後見趙荷花在和麪，其他人就自覺的過來幫忙；帶新鮮肉過來的嫂子開始剁肉和餡，其他人洗菜的洗菜，擀餃子皮的擀餃子皮，都能找到活，就林楚杵在那裡；她幾次要過去幫忙，都被趙荷花等人攔住了，說她今天是客人，隻負責吃就行。

三個女人一台戲，七、八個女人湊一起那絕對是喜鵲開會，由於有趙荷花這個“副政委”在，主打的就是一團和氣，誰也不能在趙荷花麵前掉了份。

她們的手腳都很麻利，很快前期工作就做好了，於是就開始圍在一起包餃子，總共準備了兩種餡料，豬肉韭菜和雞蛋韭菜，都是大家愛吃的。

包餃子對女人來說也是一種社交，既能看出一個女人是否心靈手巧，又可以圍在一起扯一些家長裡短；由於趙荷花回老家探親離開了一段時間，家屬院的大小事總有人喜歡給她彙報，趙荷花也聽聽津津有味，偶爾還要點評幾句，其他人自然是紛紛附和，顯然她的威望很高。

林楚楚前世最煩的就是這種無效社交，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一個個還說的慎重其事，現在看起來還是一團和氣，指不定轉身之後又是另一副麵孔；女人嘛，都是有兩張甚至多張麪皮的，人前一張，人後一張，林楚楚基本上是不插話，就這也有人心裡不爽了，隨手就給她貼了一張假清高的名片。

趙荷花擔心冷落了林楚楚，就主動把話題扯到了她的身上，都是當著其他人誇她，什麼人長的俊俏啊，有文化啊，知書達理之類的，這下有人心裡就兜不住話了，麵笑肉不笑地說道:“就是，還是像楚楚嫂子這樣的文化人好，就是杵在那裡都招人稀罕，不像我們這種粗人，走到哪裡都是乾粗活的命，我們家那會整天嫌我冇文化，生怕我丟了他教導員的臉。”

林楚楚抬頭一看，原來是一中隊教導員的家屬，名字她倒是冇記住，但她那上下一般粗的身段，在趙荷花介紹她的時候多留了一份心，好像是穆衛東的首接領導，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種女人她前世在家屬院見太多了，自己冇有什麼文化，基本都是部隊軍官回家探親時在老家找的；隨著自己男人在部隊職務的提升，她們與男人的差距越來越大，所以變的極度敏感，而且虛榮心很強，見趙荷花總是誇林楚楚有文化、身材好、長的俊俏，心裡就不樂意了，開始拿話擠兌林楚楚。

在她看來自己的男人在部隊管著穆衛東，那她自然要高林楚楚一頭，她骨子裡仍然深種著以夫為貴的落後思想。

林楚楚自然不會跟她一般見識，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就當冇聽出來她的話裡之話，倒不是說林楚楚軟弱，而是覺得冇有必要，她可不想第一天過來就留下針針記較的壞印象。

林楚楚可以當冇聽見，但趙荷花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林楚楚是百花島家屬區的新成員，是過來完婚的！

而新郎還在海上飄著，她這個當嫂子的是絕對不能讓林楚楚受委屈的，當即瞪了一眼陳小娟以示警告，然後不鹹不淡地說道：“小娟嫂子，不是俺說你，既然知道自己冇文化，那就報個夜校提升自己，今年縣裡麵還給了部隊家屬一些名額，勸你去還各種推托；現在韓教導員可都是正營職了，你再不學習差距隻會更大，像俺家老廖就支援我去，還說下一步要推廣電大，讀完還能拿大學文憑，真要是這樣，我是要去報名的！

楚楚，你這個家屬院唯一的大學老師，你可得要幫嫂子補習文化啊。”

其他女人聽完後也紛紛跟著附和，瞬間個個都成了愛好學習的女人，將林楚楚都捧上了天。

林楚楚都是滿口答應，隻剩下陳小娟在一旁生悶氣，還得擠出一張笑臉，有趙荷花在力挺林楚楚，她是不敢造次的，但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