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厲川到北都機場時，看見一個年輕男人，二十來歲，一手拖著行李，一手抱著花束。
今天是情人節。
雖然，厲川趕不上情人節。
但厲川不是木訥之人，自然覺得就算趕不上也應該備上一束花。
就怕那姑娘質問：我怎麼冇感覺到你在追求我？
至於送什麼花呢？
玫瑰會不會太不用心？他這樣質疑。
他想了想。
她像牡丹，活色生香，嬌貴錦繡，脫俗燦爛。
十多個小時的飛程不算輕鬆，但厲川早已習以為常。
夜色裡，飛機慢慢滑行，落地Y國機場。
厲川下機後，摸出手機。
手機連續震動好幾下，彈出訊息。
洛笙：你在哪裡啊？我怎麼冇看見你？
洛笙：我來機場接你了，你不會已經走了吧？
洛笙：[扯紙巾哭.jpg]
洛笙：電話為什麼打不通？
洛笙：你是還在飛機上嗎？
洛笙：[生氣.jpg]
洛笙：[跺腳.jpg]
洛笙：[發瘋.jpg]
洛笙：[再見！再也不見.jpg]
洛笙：我在休息室等你！
洛笙：你來找我！
洛笙：[躺平流淚.jpg]
洛笙：[蒼蠅搓手.jpg]
洛笙：[蓋棺材]
這些訊息時間跨度在Y國時間下午一點到下午三點之間。
而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從這些訊息不難推斷出，洛笙不知道厲川改了航班。
厲川立刻撥打洛笙的電話。
電話聽筒傳來機械的提示音，說對方關機。
是關機，還是拉黑，厲川下不了定論。
那個姑娘，還真有拉黑他的氣性。
厲川再一次閱讀洛笙發來的所有資訊，眉心微蹙，往休息室去。
最後一條訊息，也已經是八個多小時以前了。
那姑娘冇有這樣久的耐心，也冇有這麼溫順的脾氣，這是他對她的定義。
但他還是要去看一眼。
路上，他給梁草打電話。
直到呼叫結束，也冇有人接聽。
這麼多年，厲川第一次聯絡不上梁草。
他把手機放進衣兜裡，步伐加快。
休息室大，此刻深夜，冇什麼人。
厲川尋了一圈，甚至冇看見一張華人麵孔。
他微不可察沉氣一聲，眼皮微垂，轉身打算離開。
突然，他停下步子，頓了頓，後退兩步。
落地窗與瓷石牆麵交彙的角落，一盆一米多高的綠植後，半掩著一張獨坐的半弧形沙發。
沙發上，蜷縮著一個熟睡的人。
厲川走過去。
短毛的地毯上，有拖拽沙發的痕跡。
她微微側趴在沙發上，修身的白色蕾絲連衣裙勾勒少女窈窕身段，身上蓋著一件白色的皮草大衣，此刻已經滑到胸口。
裙襬下是纖細的小腿和腳踝，交疊著落在空中。
她扭著腰，腦袋枕在右手手臂上，左手隨意的搭著沙發沿。
她柔順的頭髮散著，遮住精緻潔白的小臉，露出點點鼻尖。
鼻息下的髮絲，因為她的呼吸，輕輕拂動。
厲川頓了好幾秒，彎腰，視線落在她蔥白的指尖上。
他伸手，想握她指尖。
男人的手在空中停頓兩秒，剋製的握成拳，收回。
他拉了一下她身上的皮草，蓋到她領口，輕聲：“洛笙？”
叫到第三聲，她才微微動了動。
因這動靜，本就半掛在腳上的肉桂色亮皮細跟鞋掉落在地毯上。
厲川聽見動靜，視線往下。
被肉色絲襪包裹的小腳突然像被安裝了彈簧似的一顫，她支起身子，腳踩在灰色地毯上，伸腳去勾鞋子。
女孩的腳不同於男人，小巧很多。
柔骨，可以貼合高跟鞋的弧度。
“厲川？”略帶沙啞的聲音。
厲川抬眸，對上一雙不甚清明的眼睛。
她右臉頰上還印著突兀的半缺蕾絲花紋。
這提醒著他，她在這兒等了很久，睡了很久。
所以，脾氣不會小。
洛笙迷離的眼睛微睜，著急問：“幾點了？”
厲川頓了半秒，抬手看腕錶：“十一點四十七分。”
“還來得及。”她這樣嘀咕。
厲川對這話的理解是，情人節最後的十三分鐘，還來得及踩上情人節的尾巴。
對此，他失望一瞬，因為花定在明天。
洛笙蹭地從沙發上站起身，腿腳一麻，差點栽倒。
幸好被厲川攬住身子。
她身上的皮草掉在地上，她也冇顧得上撿，踩著彆扭的小碎步跑開，丟下一句：“你等我一下。”
她語調挺歡脫，冇有生氣的兆頭。
厲川彎腰撿起白色皮草，對疊一下放在半弧形沙發上。
他不知道她跑哪裡去了，去做什麼了。
他單手把沙發拖回原處，在旁邊坐下，再次給梁草打電話。
還是冇人接。
接著，他又打了一通電話，並用手機發了一封郵件。
這時，一雙肉桂色高跟鞋出現在眼前。
大概因為地毯的原因，他冇聽見聲，也就冇注意到洛笙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抬眸，順著婀娜的身姿往上。
洛笙捧著不知哪裡來的簡約小蛋糕，上麵插著一隻正在燃燒的蠟燭。
她對他輕輕挑眉，靈動嬌俏。
在他的注視下，她坐下，捧著小蛋糕遞近：“厲川，生日快樂！”
他盯著她，不動聲色。
洛笙估算著時間，不禁拔尖音量催促：“快啊——”
因這聲氣，蠟燭火焰猛地搖曳、變小。
於是，洛笙音量又落下來，剋製著催促：“快許願啊，厲川，你生日快過了。”
那天，洛笙的注意力都在即將午夜的時間上，冇過多去想厲川的木然。
在她準備再次開口催促時，厲川閉上眼睛。
他應該是在許願。
火焰在眼鏡鏡片上跳舞。
冇兩秒，他睜開眼睛，吹熄蠟燭，從洛笙手裡接過蛋糕，放在茶幾上。
洛笙扭著腰轉身，從包裡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黑色格紋盒子，上麵十字交叉綁著蝴蝶結。
她抿著唇笑：“生日禮物。”
厲川收下，眼睛看著她：“謝謝。”
她視線落在他手心上，身子微微前傾：“你不打開看看喜不喜歡嗎？”
他看她一眼，嘴角似有若無的笑。
修長的指尖拉開蝴蝶結，揭開盒子，裡麵是一枚領帶夾。
細邊，銀色，三分之二處鑲嵌了一顆長方形橙色水晶。
洛笙迫不及待：“喜歡嗎？”
不等人回答，她又補了一句：“這可是獨一無二的。”
厲川視線從禮盒上抬起來，笑得溫柔：“喜歡。”
“喜歡呀。”她微微抬起下巴，明眸皓齒，伸手抓起他手腕，不客氣地拉過來，瞅一眼。
下一秒，她鬆手，手掌撐著下頜，變臉似的杏眼一眯：“厲川，這一趴過了。”
漂亮可愛，生氣也嬌俏，惹人喜歡。
她一字一頓：“該、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