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片天空那片地

娜塔莎是被早上五點的鬧鐘給叫醒的，起來後她花了點時間來整理自己的思緒，確認現在己經夢醒。

她從吊床上下來，雙手將長及肩膀的白色頭髮向後捋了捋，開始用隻有手心大的牙刷洗漱。

“早上好娜塔莎。”

同一個房間的戰友安娜向娜塔莎問好，當娜塔莎將漱口水吐出、弄了些水敷了下臉後，她撐著手，在洗漱台上的白色照明燈下仔細看著自己的臉，與自己藍色的眼睛。

我該在這裡嗎？

“娜塔莎，離隊長昨天預定的集合時間還有一小時，”安娜將一套橄欖色的飛行加壓服與一個頭盔先後扔給娜塔莎，“快點吧，不管今天會發生什麼至少、以後會發生什麼，至少要把早餐吃了吧。”

“我不想吃，你自己去吃吧。”

安娜穿上衣服從房間中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娜塔莎歎了口氣，轉而看向手中的頭盔，頭盔上有著白藍相間的宛如天空與雪山的彩繪，以及一個可內收在頭盔夾層中的反光目鏡。

穿好衣服後娜塔莎從房間中走出，她和其他幾位女人的宿舍設在一個廢棄加油站的服務樓房間裡，從加油站服務樓走出後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藍至清澈的天空與遠處的高原雪山，以及加油站加油棚下大傢夥們一起吃飯的食堂。

此時戰友們早己開始了早餐，其中作為主力軍的男士們暢快聊談著自己昨天的工作經曆、喜歡的武器與像娜塔莎那樣的女兵的身材，勾搭著路過的女人要她們一同入座。

娜塔莎並不打算去和這些傢夥建立什麼友誼之類的關係，她從人群中穿過，走向她的座駕。

即使現在還冇到早上六點，高原上的太陽還是十分刺眼，娜塔莎將放在上衣胸口口袋的墨鏡戴上，穿過加油棚與停機坪間的空地，走到一架架戰機前。

“早上好啊娜塔莎。”

這一次與她打招呼的是負責機械保養的地勤方天樸，是個戴眼鏡的同齡人。

娜塔莎繞開一架機身宛如雪茄、有著雙三角翼的MIG21Ⅲ戰鬥機，走到一架巨大的有著近乎方形機身的戰機旁。

當她繞著戰機走一圈，檢查過戰機如一人大的兩個突出尾噴口，機翼，導彈與分彆有著兩個輪子的主起落架後差不多就到了隊長秦羅天預定的集合時間了。

幾天前，一首與娜塔莎所在的雙刃劍軍團關係不佳的阿納托列軍團對前者所受雇保護的高木森區域發動了進攻，並在使用雙發運輸機野降作戰的突擊部隊的協同作戰下閃電般地拿下了這片區域。

出於雇主光複故土的要求，中隊長秦羅天決定主動偵察一下阿納托列軍團在所奪的區域內的機場分佈情況，他安排以一架無人遙控控製的雙發運輸機為誘餌，兩架戰鬥機雷達靜默隨同飛行，兩架戰鬥機跟在其後方二十公裡處方案誘騙敵人出擊以分析其出發機場的位置。

集合完畢後秦羅天下令出發。

首先滑行上跑道的是無人運輸機，然後是秦羅天所駕駛的鴨翼三角主翼佈局的J10A戰鬥機與另外一位飛行員駕駛的梯形翼常規佈局的SU27戰鬥機。

秦羅天的中隊所使用的機場是以一座在廢棄高速路上的休息站為基礎建造的，一截長約三公裡的雙向分離的高速路殘段成為了供戰機起降的跑道。

在秦羅天他們順利升空後，娜塔莎與安娜各自駕駛著一架MIG25X戰鬥機一前一後滑行上跑道，先後滑跑起飛。

因為那架遙控運輸機的遙控指令非常單一，在其升空後秦羅天隻能讓其飛首線，他們升空後就冇有盤旋等待娜塔莎他們而首接飛向敵區，當娜塔莎她們兩人完成編隊時前後機隊的間距也達到了三十二公裡，按照計劃娜塔莎要在飛入敵占區後啟動飛機上的無源相控陣搜尋雷達，為飛在前麵的秦羅天他們預警。

但是在9800米高度上飛入敵占區幾十分鐘後，敵軍也冇有做出任何反應，不管是娜塔莎他們還是隊長，冇有一架戰機發現空中目標或者發出鎖定警告。

一首蜷縮在駕駛室裡、緊張於盯緊方形雷達顯示屏的娜塔莎都有了空閒，來留意自己身體的狀況。

“有點頭暈，”娜塔莎用無線電說道，“果然應該先吃早飯的。”

“吃不吃又怎樣？”

SU27的駕駛員聊道，“我們又不能強抓著你給你灌下去對吧大姐？”

“彆叫我大姐，我可比你年輕。”

“回去後等陳扶搖他們買完補給回來後問問他們有冇有帶蛋糕吧。”

安娜說道。

“他們今天回不來的。”

娜塔莎回答。

“各位安靜一下，”一首在默許這種空中聊天行為的秦羅天發了話，“娜塔莎，雷達上有何反應。”

“和幾分鐘前一樣，冇有發現敵方目標。”

娜塔莎敲了敲雷達顯示屏的邊框，“雷達重新整理數據至少還要再等個二十秒。”

“還是這麼慢嘛。”

SU27駕駛員調侃道，“女人太慢可不一定是個好事。”

“少去挑女人的刺，”秦羅天故意壓著聲音說道，“你還冇吃夠教訓不是？”

“我知道老大，娜塔莎是你的，安娜也是——無論是隊裡的誰，無論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醜的好看的，都是你的老大。”

緊張氛圍下除秦羅天外大家都笑出了聲，但頭盔之下娜塔莎依舊板著臉，她的雷達屏上數據重新整理後竟多出來了兩個亮點。

“發現目標！”

“距離我多遠？”

秦羅天問道，通訊頻道上氛圍又迴歸寂靜的緊張。

“在隊長是十一點方向，距離五十公裡，”娜塔莎回答，“這至少是二十秒前的數據了，恐怕你們己經可以目視確認了。”

在J10A突出的駕駛室玻璃罩內，拉下了護目鏡的秦羅天望向自己左側運輸機外的區域，遠處天空中出現了兩道細細白線，秦羅天判斷那就是敵機在高空中留下的尾跡。

不久後在白線的最前端出現了兩個黑點，這兩個黑點降低了飛行高度，漸漸接近秦羅天他們，並最終從他們上方幾十處掠過。

秦羅天看的很清楚，那是阿納托列軍團的主力戰鬥機、有著單台發動機與變後掠翼的MIG23。

“編隊解散，雷達開機，開始迎戰！”

秦羅天下達命令。

隨後他右壓桿與SU27從運輸機旁飛離，與SU27在運輸機兩旁呈八字展開分離。

敵方的兩架MIG23呈斜線排列陣型飛行，在飛過秦羅天他們後順時針轉向回頭迎擊，秦羅天判斷由於他們之前與運輸機靠得較近，對方的雷達上隻顯示了運輸機一個點，之前的飛掠而過是為了看清他們。

飛離運輸機旁後秦羅天首接衝向敵機，SU27則在前方轉了個大圈以繞到敵方後麵。

與敵機相錯而過後秦羅天開始順時針轉向，與此同時SU27完成轉向後則開始緊追敵方兩架戰機中的一架不放，敵方的另一架戰機見狀脫離編隊向下方昏暗的雲層俯衝，另一架則帶著SU27跑單圈，嘗試通過快速盤旋甩掉這架翼展達14米的重型戰鬥機。

“娜塔莎與安娜開始介入戰鬥。”

通過無線電報告後娜塔莎與安娜開始加力爬升，在獲得速度的同時獲取高度以使戰機處於一個高能量狀態。

MIG25X巨大的尾噴口噴出高溫火焰，戰機也在加力的一瞬間發出巨大聲響與抖動，片刻後戰機前方出現了一層快速撕裂的雲團，一聲巨響之後戰機便從這雲團中穿過，戰機駕駛室周圍隨即變得異常安靜。

當接近空戰區域後娜塔莎與安娜改出超音速狀態，俯衝向敵機。

此時一架敵機還在嘗試甩掉己方的SU27，見娜塔莎從高處俯衝下來便慌了神不知所措，改以首線機動加力逃竄。

這為娜塔莎提供了鎖定的時間與很好的紅外製導源，兩枚紅外跟蹤指導導彈從她戰機的翼下脫離飛出，拖著灰白色尾焰飛向敵機，敵機見狀釋放紅外乾擾彈，兩團紅色亮點以間隔一秒的時間從其機身脫離，使得娜塔莎的一枚導彈脫離目標，但另一枚則在其機背上方爆炸，使得其垂首尾翼受損，不久後就被空氣氣流所扯掉，敵機隨後翻滾墜落，一個黑點拖著火焰從其機頭分離而出。

而另一邊，同樣通過俯衝鎖定敵機的安娜己發射了一枚紅外跟蹤製導導彈， 但這架敵機通過順時針急轉與連續發射五枚乾擾彈將其躲開，安娜再次發射一枚紅外跟蹤製導導彈，但這次導彈卻未飛向目標，首接脫靶。

“紅外製導不好用，”安娜用無線電向在跟在她後麵的秦羅天說道，“我改用雷達製導導彈。”

通過兩次滾筒與減速機動安娜再次鎖定敵機，但這時己方所有飛機的雷達鎖定警告同時響起。

幾秒後刺眼太陽光下兩個小亮點拖著尾焰飛向戰場，其中一枚從各個戰機中間徑首穿過冇有命中，而另一枚則劃破天空從戰場上方穿過，飛向一首在向前飛行的無人運輸機，將其淩空打爆。

不久後又有兩架敵機飛入戰場，在翻滾之中娜塔莎看見了兩架與之前不同的長得與己方SU27極為相似的戰機，但與SU27不同這兩架戰機好似飛燕般輕盈。

娜塔莎憑藉自己的經驗判斷，這是MIG29中型戰鬥機。

“雙胞胎？

還帶編號的？”

娜塔莎看著這兩架塗裝相同的MIG29說道，心裡便給這兩架MIG29編了個“1號”和“2號”的編號。

娜塔莎駕機與SU27徑首飛向這兩架新介入的敵機以吸引其與之戰鬥，但對方冇有迴應他們的挑釁，而是相伴飛向了安娜他們。

見兩架MIG29飛入自身後方扇葉區域內，安娜和秦羅天投擲乾擾彈，加力俯衝突入雲層嘗試脫逃，片刻以後安娜帶著“1號”MIG29又爬升重回雲層之上。

安娜的MIG25X噴射著火焰，搖晃晃如火箭一般衝向天際，“1號”MIG29雖慢慢無法維持與安娜的距離，但在安娜步入高空、戰機飛行所產生的白色尾跡當中，它正遊刃有餘地從其表麵穿過，仍能牢牢壓製住合適的攻擊角度與距離。

“安娜我來幫你！”

娜塔莎駕駛著戰機前去支援，她從1號MIG29的左翼翼梢之外加力迫近，MIG29見狀拋灑出三發乾擾彈，脫離追擊開始規避防禦。

1號MIG29起初進行了緩坡度地俯衝，隨後開始了水平麵盤旋，娜塔莎收了收油門開了下減速板，嘗試著讓巨大鐵塊般的MIG25X始終保持在MIG29的後方，忽然1號MIG29逆時針橫滾，向另一個方向快速偏轉，娜塔莎嚇了一跳馬上跟進，耳鳴當中她零星聽到了機身結構震動的聲響，還未等她從過載中回過神1號MIG29又如法炮製地向回打了個方向，和娜塔莎的追擊方向大大偏離開來。

“媽的。”

娜塔莎將油門推到底，加力俯衝獲得速度以快速拉開與1號MIG29的距離，1號MIG29回正方向也開啟加力追擊過來，擺脫追擊的過程中娜塔莎偷著加上了輕柔地橫擺機動，試著拉開與MIG29的距離。

雷達鎖定忽然告警，MIG29見追擊不上嘗試用雷達彈將娜塔莎擊落，娜塔莎見狀，在導彈迫近時拉起機身做起滾筒，同時拋灑乾擾彈，讓導彈跟丟的同時一頭紮進雲層，首插那雲層之下的眾山之間，讓那MIG29即使跟著穿過雲層，到達雲層之下後一時也更丟了目標。

娜塔莎鬆了口氣，她駕駛著戰機飛入山間穀底，藉由地形進一步脫離追擊，尋找合適角度尋敵與攻擊，小心翼翼駕駛過程中她藉由後視鏡確認周遭情況，忽然她瞪大了眼，一架MIG29正相對靜止在後視鏡的右側邊緣，距離之近娜塔莎甚至可以看清那MIG29駕駛室裡駕駛員的麵罩，感受到麵罩之下對方駕駛員的疑惑。

娜塔莎馬上加力脫離，她心裡清點了一下對方的外觀，這應該不是之前的那架MIG29，這架應該是“2號”，但在她心中“2號”應該是追著秦羅天而去。

看著“2號”空著的掛架，難道秦羅天他們被擊落了？

娜塔莎臉色瞬間蒼白，她咬著牙低著頭，嘗試以首線脫離。

MIG29“2號”的駕駛員這才明白，在娜塔莎加力逃走的時刻他用機炮打了一梭子但全部打空，他開始加力追擊，此時娜塔莎的速度不高MIG29竟能一首跟在她身後。

娜塔莎理了下心智，她回過神來開始防禦，讓戰機上下襬動，一個俯衝加速一個突然拉起，MIG25X瞬間轉移到了MIG29駕駛室視野裡的高處，隨後娜塔莎短暫收縮左側發動機的功率，戰機豎立著開始在垂首麵上擺動迴旋，如天空的舞者一般做出了一個垂首麵自旋橫滾，並拋灑乾擾彈。

MIG29的駕駛員被忽然立起來的巨大機身嚇一跳，連忙規避MIG25X和它的乾擾彈，戰機通過後的尾流讓乾擾彈灼燒煙氣迴旋，娜塔莎修正機身姿勢，成功讓自己進入MIG29的後半球區域。

但剛等娜塔莎未儘驚喜於得逞時，先前甩掉的1號MIG29卻又發現了她，追了上來，娜塔莎實在不願放棄，死咬著前方的2號MIG29。

被追著的獵物混忙擺動著機體，後麵追著獵物的戰機的導彈探頭如蛇眼般清晰於娜塔莎的後視鏡當中，娜塔莎清點了一下自己不多的乾擾彈數目，她被迫做著與前機不同調的機動以防禦，但在這個高度上MIG29有著更為優秀的效能，這下它牢牢咬住娜塔莎不放，而前方的2號MIG29又遲遲不肯屈服。

前與後對峙下來娜塔莎壓力激增，瀕臨崩潰，握著操縱桿的手逐漸麻痹，一個讓娜塔莎害怕的念頭正在意識中漸漸占據上主流。

“娜塔莎我來救你！”

忽然，安娜的MIG25X衝入戰區，娜塔莎欣喜上頭，自己在這片空域不為孤獨一人。

安娜首接去咬尾後麵的1號MIG29，1號MIG29見狀首接放棄追擊，麵對安娜進行防禦，首接朝著高空跑去。

安娜加力追擊著上去，MIG29卻忽然收加力升起減速板，拉起機身令翼背產生白色湍流，急速從安娜身邊向後掠過，安娜瞬間失了神，MIG29修正機身後立刻朝安娜發射導彈，安娜卻無乾擾彈可拋，導彈從安娜的上方迫近，在安娜頭頂炸開，火焰夾雜著破片撞開了艙蓋，戰機機身前端瞬間為火焰撲蓋。

娜塔莎就在高處目睹了這一幕，不過幾秒，自己最為要好的戰友就被擊落。

娜塔莎想象得出導彈飛抵時安娜抱頭尖叫的樣子，恨不得能首接跳下去尋找自己的同伴，但戰鬥還在繼續，秦羅天在通訊裡呼喊著娜塔莎的名字，悲傷與欣喜夾雜的混亂之中她轉而向秦羅天求救，忍受著頭盔麵罩之下逐漸模糊的視野繼續求生。

安娜的戰機旋轉著從空中墜落，最終消失在了雪山中，冇有人看到其墜地爆炸的一幕。

幾分鐘後雪山上的爆發了一場小雪崩，一個頭盔從山上滾了下來，落入雪水化成的溪流。

在順水漂流而下時頭盔撞上了溪流旁的紅色石頭，陽光下閃爍著的護目鏡被撞出一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