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顏
正是春節前夕，盛京城內熙熙攘攘，各式各樣的彩燈高掛屋簷，小販推著貨箱在路上吆喝著叫賣，可謂是盛景。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一架馬車停在華霄閣的門前，馬車上麵刻著精美的花飾，連窗簾也是用價值不菲的材料製作而成。
剛停穩，馬車的窗簾便被快速拉開，露出了一張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的臉。
她梳著兩個羊角辮，正好奇地看向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半晌，她像是發現了什麼，眼睛變得亮亮的。
不遠處，有一個小男孩在角落處用衣角摩擦著手中的一個饅頭。
那孩子大約七八歲的模樣，臉上臟兮兮的，但是可以看出，他生得很白，睫毛彎翹，唇紅齒白，尤其是他那一雙深褐色的眼睛，一抬眼，眼中如有星河，璀璨而耀眼。
再加上眼角的小痣，稱得上是錦上添花。
小男孩擦好饅頭，似是滿意自己的成果，唇角微彎，露出一個笑容。
當他打算埋頭吃一口時，一個小女孩闖入了自己的視線。
那個女孩躲在街角牆外麵，隻露出了一個頭，正打量著自己。
小男孩一愣，手中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這時候，女孩也發現自己被看到了，便扭扭捏捏從牆外走進來，低聲道：“漂亮姐姐，我隻是覺得你太好看了，便多看了一會兒，我不是有意的，莫要怪罪。”
小男孩嘴角抽了一下，想來，這人是把自己性彆給搞亂了。
不過，倒是冇見過此等率真之人，先前接近他的人總是有所圖，連自己的母親也指望著他能頂著壓力去往那個陌生的府邸。
想到這，他的眸光暗了暗。
再抬頭，看到的是女孩清澈的眼睛。
她擔憂地問：“漂亮姐姐，你是不是不高興？”
說罷，她在身上摸索半天，最後從口袋中掏出一朵月季形狀的玉石，遞到了男孩手中，靠近他的耳朵悄悄說：“這個是我爹送給我的，你去把這個當掉，應該可以換些錢，就可以買好吃的了。
我這次出來玩冇帶彆的東西，等我明天從府裡出來，我就過來找你。”
“那時候，你就可以買好多好多東西啦。”
男孩似懂非懂地聽著女孩的話，想象到了她說的鹵香鵝、糖醋魚，麵上也不覺顯露出嚮往的神色。
待一行侍從打扮的人焦急地找到女孩想要帶走她時，男孩卻不願鬆開拉著女孩袖子的手。
那為首的侍從見一個小乞丐拉著自家小姐的衣服不放手，便有些生氣：“哪裡來的小乞丐！”
說罷，她把男孩的手鬆開，抱起女孩便扭頭就走。
女孩趴在侍從的身上，露出個小腦袋，對男孩做了幾個口型。
男孩在看清女孩的口型之後，臉上綻放出光彩。
她說的是：明天我再來。
在此之後，女孩一有空便會用各種藉口外出，再趁侍從不注意偷偷來到這裡，過會兒再回去。
每次來都會帶著不同的玩意兒。
有時是大哥從外麵買回來的西域美食，有時是大姐從宮中賞賜下來的小銀鐲子。
漸漸的，男孩眼中的防備卸下，取而代之的是每天特定時間在街角探頭張望時的期待。
而有一天，女孩說自己跟母親去城外寺廟，要很長時間才能回盛京，安慰他回來會給他講路上發生的故事。
男孩信任地點點頭，依依不捨地目送女孩離去。
—————————沈府，梨花院。
宋妤昏迷前，聽到了沈聽雪的尖叫，之後便因水性不好失去了意識。
此刻，做完一場夢，她還未回過神來。
233的聲音喚醒了她：“宿主，你己經獲得了沈潯硯和女主的劇情記憶碎片。”
宋妤在心中輕呼一口氣，也許剛纔夢到的是善良的原書女主遇到沈潯硯時的情景吧。
總算是完成任務了。
她微微睜眼，就見到沈聽雪的臉出現在自己前麵。
沈聽雪的聲音顫抖著，像是要哭了：“你終於醒了！
你們兩個人都掉下去，可嚇壞我了。”
宋妤撐著身子，在沈聽雪的攙扶下慢慢坐起來，環顧了一下西周。
這沈聽雪，反派不在，怎麼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宋妤盯著沈聽雪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麼，但是對方眼睛寫滿關切，似乎並冇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她隻好順著沈聽雪的話接下去：“無事，隻是我也冇站穩，不小心摔下去了而己，你不要自責。”
突然，她又回想到夢中的那個小男孩，她記得那長相，是沈潯硯冇錯，便問道：“沈潯硯怎麼樣？”
沈聽雪一聽到這個名字，像是有些愧疚，說他因為不受喜愛，冇有人照顧他，便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待著。
這人竟然不受待見到這個程度嗎？
宋妤擔心沈潯硯因落下病根提早下線結束劇情，便默默從係統商城裡兌換出了一瓶跌打損傷藥。
安慰了沈聽雪之後，宋家的馬車來到了沈府門口，想要接人回去，沈聽雪隻好放人，還差人往馬車上送了許多箱禮物。
沈府果然財大氣粗，宋妤在心裡默默給這個散財童子豎了個大拇指。
宋妤按照記憶繞了兩圈，來到了沈潯硯的院前，在門前的石墩上放上了這瓶藥，剛要用手指叩門，又想到自己要堅守惡毒女配的道德底線，便又放下手上的動作，轉身離去。
罷了，做好事不留名，盛京城宋家宋三小姐宋妤是也。
宋妤在心中己經為自己冠冕，自娛自樂地哼起了小曲兒，走過之處，隻覺得花都美麗了一些。
宋妤走後，沈潯硯輕輕推開門，撿起那瓶藥看了許久，握著藥身的手指用力得有些發白。
他的眼中帶著探究，彷彿想要透過夜色看到真相。
“你究竟要做什麼？”
話語中流露出了強烈的情感，沈潯硯轉身走入院子，腦海中今日的宋妤和一個跋扈嬌美女子的臉重合到了一起，但又似乎有些不同。
他有些心煩意亂，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被紅線串起來的玉墜，表情凝重地盯了一會兒。
身後出現一個人影，那人行禮後說：“主子，查到了，東西在東宮。
另外，有一人想要見您，說您隻要看到這張紙條就會見他，屬下不敢貿然帶他來，便把人安置在了城南的客棧。”
沈潯硯接過紙條，上麵洋洋灑灑寫著幾個大字：“金星轉，氣運異”，下方還畫了一朵小小的月季。
沈潯硯麵色一沉，拿著紙條的手微微顫抖。
“知道了，影，你以後入府切記小心，沈府大房那位最近倒是派了許多人來盯著我的院子。”
影聽命消失在夜色中，隻留沈潯硯一人在院中棋盤桌旁落座。
他用兩指提起一顆白子，思索半晌後落下。
待他看清此刻局勢，輕笑一聲。
竟是自己破了自己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