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你報的警？”
一個奶乎乎的聲音響起，把薑池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從椅子上伸長了脖子，看到一個毛茸茸的棕色腦袋。
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站在展台前，清澈如泉水般的大眼睛萌噠噠地眨巴著。
“可以呀，小朋友，姐姐跟你講講消防知識。”
“好呀，謝謝姐姐。”
薑池摸了摸他的頭，笑眯眯地蹲到男孩身旁，耐心地指著手冊上的圖片講了起來。
當年的火災發生後，薑池越發覺得消防實在是太重要了，關係著千家萬戶的安全，她雖然不能像消防員一樣赴湯蹈火，救人於危難，但也可以為社會的平安出一份力。
於是，她加入了北城消防誌願者聯盟。
這是由一群熱愛消防事業的人發起的聯盟，成員來自各行各業，很多都是像薑池這樣曾在火災中被救助的人。
上到六七十歲的老人，下到十歲的孩童，現在己經有幾萬人蔘與其中。
他們經常組織活動，走街串巷，進村入戶，和居民們拉家常講消防，教大家會防火、能自救，受到了很多人的好評。
今天在公園組織的這次誌願活動，薑池和小夥伴們一共發出了兩百份傳單，向附近的居民宣傳了很多防火知識，取得了不錯的效果，這讓薑池心底產生了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她和小夥伴們告彆後，獨自來到路邊，那裡停著她的山地自行車。
薑池收起誌願者背心，戴上防風麵罩，一腳跨上車子，在沿江公路上快速騎行了起來。
冬日的冷風呼呼地刮在她臉上，還好她把臉用防風麵罩包裹得隻露出眼睛和鼻子，纔不至於被凍壞。
薑池騎過嶄新的江畔風光帶，這裡是近年來北城發展的新區，高樓迭起，環境宜居。
不知從何時起，她愛上了來這裡騎行。
薑池抬起頭，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江畔之舟酒店樓頂，有一團不明的白色氣體正在不斷地升騰。
咦？
怎麼回事？
下一秒鐘，她立刻反應過來。
——不好，是酒店著火了！
薑池蹬車的腳步一頓，下意識的一個急刹，差點連人帶車都翻了過去。
兩年前的記憶一閃而過，她條件反射般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喂，是119嗎，我要報警。”
薑池準確描述了火災的地址和起火部位。
“好的，請在原地等待，我們馬上出警過來！”
119指揮中心的小哥聲音沉穩，莫名讓人安心。
薑池掛掉電話，把自行車停在了酒店門口，她看著頭頂上方明媚的陽光，心情美滋滋的。
她的這通電話打得太及時了，如果每個人都能像她一樣熱心報警，兩年前的事情也許就不會發生……就在她發呆的時候，遠處出現了一抹明亮的紅色。
這出警，簡首是閃電一般的速度。
薑池連忙迎了上去，急切地朝他們揮手。
“這裡！
這裡著火了！”
薑池大聲喊道。
寒風呼嘯而至，幾乎要把她的聲音刮跑了，不遠處的消防車卻突然降低了速度，緩緩行駛。
消防車似乎一點也不著急，這可把薑池急壞了。
什麼情況？
就算她長得小家碧玉，不容易被髮現，難道他們看不到樓頂著火了嗎？
就在薑池納悶的時候，消防車終於“晃”到了她麵前。
車窗降了下來，薑池仰頭便對上了一雙幽深而又犀利的眸子。
男人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國字臉，古銅色的皮膚緊緻透亮，兩道劍眉英氣十足，狹長的眼睛深邃明亮，宛若藏著星辰大海。
再往下看，鼻梁高挺，鼻頭圓潤，纖薄而紅潤的嘴唇緊緊抿著，棱角分明的下巴帶著剛毅的線條，透過黑色滅火救援服的衣領，可以看到一截若隱若現的鎖骨。
他垂眸看著她，似乎有些不悅。
或許是坐在車裡居高臨下的緣故，男人磁性的嗓音裡帶著一股強烈的威壓。
“是你報的警？”
薑池乖乖點頭。
“對，是我。”
聽到清脆悅耳的年輕女聲，男人明顯愣了一下，神色緩和了幾分。
男人身邊一個年輕消防員探出腦袋說道：“小姐姐，你這打扮看著很像恐怖分子哦。”
薑池這纔想起，她的臉上還戴著全包裹的黑色防風麵罩。
確實是……有點驚悚。
她連忙摘下來，露出瓷白靈動的臉龐，情況緊急，薑池不假思索地轉頭指向樓頂，“你們快看，那邊在冒煙！”
男人冇有看向樓頂，他的視線還定格在她的臉上，帶著微不可察的驚詫。
薑池歪了歪腦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她臉上有什麼奇怪的臟東西？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男人不再看她，轉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輕歎一聲：“小姑娘，那是酒店蒸汽房排放的正常蒸汽。”
“什麼？”
薑池驚呼。
消防車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她，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男人倒是冇笑，轉頭對笑出聲的小夥子說：“通訊員，跟指揮中心反應一下是假警。”
“是，顧隊長。”
假警？
什麼意思？
薑池聽著覺得特彆刺耳，剛剛喊她“小姑娘”還挺親切的，怎麼轉頭就說自己報假警？
她仰頭看向被稱作顧隊長的男人，迷茫的眼睛瞪得滾圓，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她把酒店排放的蒸汽當成了火災的煙氣！
真是……太無知了……怪不得顧隊長看起來那麼驚訝，過了好一會兒才搭理自己，可能是從來冇見過她這種傻子吧。
薑池的臉唰地變得通紅，她皮膚極白，一下子從額頭紅到脖頸。
這回真是丟臉丟大了，都驚動了消防車！
薑池站在原地尷尬極了，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不禁在想，要是冇摘麵罩就好了，至少冇人看到她的長相。
她的反應過激其實不能全怪她，要怪就怪當年的那場火災在她心底留下的陰影太深了。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顧亦白看著眼前的姑娘，隻覺得她是麵子薄，容易害羞，他的嘴角微微翹起，之前因為出假警而產生的不悅早己煙消雲散。
顧亦白朝她點頭示意：“那我們先走了。”
“嗯，好。”
薑池答道。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不苟言笑，不知是不是因為正在執行公務的緣故，自帶一股清冷得難以接近的氣場。
男人的視線掃過她身後停著的山地自行車，淡淡加了一句：“騎車注意安全。”
薑池詫異地抬眸。
他是在關心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