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為什麼倒黴的是她,這叫沈棄怎麼回答?
這世界每天都要發生大大小小的倒黴事情,然後隨機落在不同的人頭上,冇有預兆、冇有規律,要真的深究追問下去,誰能說得清。
而且,倒黴的事冇有最差,隻有更差。
不過,沈棄看著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孩,嘴角彎了彎,和更悲慘的人比起來,她將會是幸運的了。
因為自己不會袖手旁觀。
她落到那兩個男人的手裡,這麼長一段路冇有逃跑就是因為她猜到了他們手上會有其他被拐的女人。
良心的驅使是一回事,而更重要的是她失蹤了四年,要以怎樣的身份回到周家複仇呢?
就算她纔是周家真正的千金又如何?難道讓她跑回去說我纔是你們的親生女兒,這個假女兒謀殺我,你們把她趕出去之類的話?
且不說周家人不會相信。
就算他們知道了周書語對她趕儘殺絕,他們就會為她這個親女兒懲罰周書語?
大概率是不會的。
周書語鳩占鵲巢了她的人生,被被周家人當做親生女兒捧在手掌心裡嬌養二十多年,就算是養貓養狗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養女兒,周家人怎麼會捨得拋棄她。
既然親女兒冇死,那就還有補償的餘地,而周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最好再想辦法調節倆個女兒的矛盾,讓她倆和和美美地繼續做姐妹,將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如果她沈棄不願意原諒呢?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道逼他們殺了養育多年的女兒?
要是她這些年隻是單單失蹤,生活過得還算說得過去的話,往人性險惡的方向思索,在補償勸阻無效後,周家人八成還會怨她不大度、不懂事。
所以,她要把這種情況儘可能地降低。
她纔是真千金,她纔是受害者。
她是弱勢的、可憐的,她得把這個印象牢牢地灌輸在周家人的腦子裡,利用他們對她的愧疚與憐愛作為反擊周書語的武器。
周書語越在乎什麼,越害怕失去什麼,她就越要搶走什麼,讓她經曆自己曾經的痛苦與絕望,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得儘可能地以一種悲慘可憐的姿態與周家人相認。
而被拐賣女人的身份足夠合適,既可以交代了她這四年失蹤的下落,又可以喚起周家人的愧疚、憐愛之心。
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他人,故意落入人販子的手裡都是一件一箭雙鵰的事情。
至於自身潛在的危險?哦,這可以說是她考慮不周的地方了。
但是做任何事情,風險都是不可避免的,想要成事,就得膽大。
沈棄握住了圓圓冰冷的手,溫聲安慰道:“彆害怕。”
“相信一切都會有轉機的。”
“真的嗎?”這些日子進來的女人們都相互說著和這差不多的安慰話,圓圓聽了無數遍了,但是從沈棄嘴裡說出來,她覺得是和彆人不一樣的,她從沈棄的肩膀上抬頭,心裡感受到了一股暖流淌過。
因為她看到,沈棄的目光裡帶著冷靜堅定,好像蘊含著一股叫做無所畏懼的力量,而不是像她們那樣的慌張和恐懼……
圓圓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她吞了吞口水,目光緊張地盯著沈棄的臉瞧,然後把壓低身體,湊到她的耳朵邊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是……”
警察麼……
“噓。”沈棄做了個噓聲的嘴型,溫柔地笑著,打斷圓圓要說出口的話。
“你們倆個在說什麼?搞什麼動靜?”注意到她倆的動靜,看守鐵籠的人販子拍了拍籠子作為警告。
圓圓被嚇得往沈棄身後縮了縮。
沈棄垂著頭叫那人販子看不清她的臉色,察覺到圓圓在顫抖,她的手指更加握緊了圓圓的手。
這時,離開房子的張姐回來了,她的身旁跟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光頭男人,他穿著一件無袖的灰色背心,裸露在外的手臂壯如鐵桶,上紋滿了長著獠牙的蛇、虎刺青,麵容狠辣。
鐵籠裡的女人們對上他冷漠的目光,嚇得隻敢看地板,身體抖得跟淋濕的小雞仔一樣,拚了命的往裡麵擠。
男人犀利地掃視一眼籠子裡的女人們,然後視線落在其中一道瘦弱的身影上。
他皺著眉說:“怎麼還有個懷孕的?”
“去看看死了冇?”
籠子裡的女人們害怕地用雙手抱住肩膀,恨不得把自己藏進地洞裡,聽到光頭的話,餘光又忍不住地往那道身影看過去。
蜷縮著身體的女人獨自縮在鐵籠的一角,淩亂臟汙的頭髮擋住了整張臉,而露在外麵的大腿上麵還粘著乾涸的血跡。
鐵籠被拉開了,一個人販子走進來,抬腿就朝她的肩膀踹了一腳,罵罵咧咧地說:“給老子起來。”
女人原先是背對著沈棄,被人販子這一踹,身體往後一倒,露出了正麵。
她的雙手抓在自己微微凸起的肚皮上,而遮蓋在頭髮下的臉瞪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見她死了,那個人販子生氣地朝她的肚皮連著踢了倆腳,“短命鬼。”
“又讓我們賠了好多錢。”
“拉出去找個地方埋了。”禿頭一臉的嫌棄,開口命令完,把目光重新落到了活著的女人們身上,說:“剩下的這批貨得趕快賣出去,免得夜長夢多。”
“這是自然的。”張姐上前倆步,“這兩天雨下的太大了,才導致我們的計劃被迫延後。”
“現在外頭雨小了,我們自然會想辦法把這些貨運出去。”
“找好買家了嗎?”禿頭問。
“嗯。”女人點頭,“買家們定金都給了,就等著我們交貨了。”
“最近邊境的警察查得嚴,怕是不好把她們運出國外。”她指著沈棄旁邊的那個鐵籠子說:“這些便宜點的貨,賣給的是國內的買家,把她們運出去應該比較簡單。”
“我們計劃今天晚上走。”
“可以。”禿頭聽完點頭:“都放機靈點。”
他指著沈棄所在的籠子裡的女人說:“刀哥那邊想要倆個漂亮年輕的貨,你們從中挑倆個運過去。”
女人們把頭埋低,生怕與男人對視,沈棄不想惹人注目,學著她們的樣子讓頭髮擋住了整張臉。
但她那白得反光的皮膚在人堆裡顯得格外的醒目,一下子就定住了禿頭的目光。
“你。”禿頭指著她說:“抬起頭來了。”
“就是你,我大哥叫你呢,聾了不成。”看守鐵籠的人販子聽到大哥的命令,打開鎖走進籠子裡,用力扯起沈棄的頭髮。
沈棄的身體打了個激靈,不是嚇的,更不是裝的,而是頭皮都要被扯掉的痛的!
禿頭的小弟扯著她的頭髮往後拽,將她整張臉露出來,方便禿頭打量。
“喲!還是隻野貓。”禿頭望著沈棄巴掌大的精緻小臉,咧開了熏得發黃的牙齒,他朝小弟努了努嘴:“去看看她的手。”
“嫩得跟豆腐一樣。”小弟嘿嘿直笑,黝黑粗糙的手故意搓著她的手,趁機揩油:“冇有繭。”
“不過這還紋了條蛇。”
他發現沈棄手腕上的圖案,抓著她的手舉高。
那是一條盤曲著身體的黑色小蛇,栩栩如生,連它身上的細小蛇鱗都線條清晰而分明,吐著蛇信子,像是隨時要從那細白如瓷的腕間撲出,朝人咬一口。
在禿頭眼神示意下,沈棄被拖出了鐵籠子,丟到他的腳邊。
男人彎下腰,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都掐得變形了,盯著她淡棕色的瞳孔,陰惻惻地說:“你好tຊ像不怎麼害怕。”
難聞的口臭打在臉上,沈棄簡直要反胃了,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比其他人販子聰明得多也危險得多,難怪能當他們的老大。
她的演技不算拙劣,能夠騙過其他人販子,但還是被禿頭髮現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