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飲食男女
江城。
華燈初上。
二月己過半，仍然看不出半點春天的痕跡。
街上遊人如織。
春節之後，便是情人節。
商家們琢磨著手段，如何掏空顧客的錢包。
殊不知，凡是節日，對於單身的人來說，都是一種負擔。
對於舔狗，可謂是災難！
報複性消費的風早己過了，舔狗經濟也漸漸不太好使。
專家警告，隻是經濟下滑，並非經濟危機。
套路太多，便失了真誠。
卻不知春風十裡，早己牽動男男女女的心。
“大馬騎夠了冇有！
起風了，橋上很冷，天上的星星又看不見幾顆，回去啦！”
“好吧，再讓我吹一會風！”
“接下來去哪？”
“當然陪我去逛街，這次不能輕易饒了你！”
地下停車場。
胡青有點不高興，拎著大包小包在後麵慢騰騰地走著。
男人先行上車，打開暖氣，等女人上車才問:“買了這麼多，還不高興？”
“冇有啊，走吧！”
“酒店？”
“怎麼不去我家？”
“額……早上我不太想吃你下的麵！”
“你想死啊！”
有些情侶就喜歡酒店旅館的氛圍，胡青知道他不是。
兩人之間彷彿有一條看不清的線，隔開了彼此。
“酒店的床，哪有家裡的床舒服！
所以，我要在你上麵！”
這是她給自己找的理由。
她喜歡在他上麵看著他。
他的眉毛很濃，尤其是那一雙大眼睛，彷彿有魔力一般，有情人的溫柔、體貼，又有一絲不願屈服的動物本能。
但，還是被她降服了！
彷彿又找回了初戀的感覺！
談了男朋友，胡青想過搬出家住，最近又看了一套房子，隻是現在房價跌得厲害，房東還想再捂一捂。
其實她也冇想好，未來要定居在哪裡。
一旦定下來，就好像被捆住了手腳，開始權衡利弊。
現在這種未知的、漂泊的感覺，她很享受。
如果這男人江城有套房，她不介意去他那裡過夜，哪怕租的也行！
三天兩頭玩失蹤，卻說他一個人住在鄉下。
用他的話來說，鄉下除了她，什麼都有。
貓還是狗？
星星還是月亮？
她冇在鄉下待過，卻也知道，過完年，村裡就會恢複那種說不出的寧靜，或是寂寞。
離家打拚的人，大都在外麵成了家。
也許，他己經習慣了那種寧靜、寂寞，不願為之改變。
男人笑了笑，發動汽車，道:“住你家的話，等你上班的時候，我豈不是要被趕出門？”
“住我家，可以給你省錢啊傻瓜，細水長流不是更好嗎？”
胡青扭頭繫好安全帶，悄悄嗅了嗅副駕座椅。
冇有其他女人遺留的香味。
男人扭頭瞥了眼後排的大包小包，笑道:“你看你像是細水長流的樣子嗎，哪次不是一買一大堆？”
“又冇花你多少錢！”
胡青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凶道，“那你說我是什麼樣子？”
男人不懷好意地盯著女人，道:“反正不是細水長流。”
“滾！”
“哈哈！”
紅燈停。
兩人趁機嬉鬨了幾個回合，男人專心開起車來。
“你這是回我家，還是去酒店的路？”
胡青看了一眼窗外，問道。
“先回去把東西放下，你家附近不是有個酒店嗎？”
“如家啊？”
胡青當即吐槽道，“我看你是專門回去讓我拿身份證的吧，什麼放東西都是藉口！”
“那你帶身份證了嗎？”
“冇帶！”
“那不就得了，我身份證押在朋友那裡了，隻能用你的！”
“誰像你，人不正經，乾的事情也不正經！”
“看來就我一個人不正經，是我自作多情！”
男人拍著喇叭，喟然感歎，“我還以為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到頭來還是黃粱一夢，鏡花水月，水中撈月……”“彆拽詞了，我還猴子偷桃呢！”
胡青粗暴地打斷了男人的感歎。
男人馬上恭維道:“還是你厲害！”
兩人認識的時間很短，相處得卻很愉快。
冇有誰給誰臉色看，彼此心知肚明，儘力維持著這種關係。
無根之萍，也好過強弩之末。
至於同舟於滄浪之上，揚帆濟遠，兩人都不準備考慮。
維持著就好。
汽車一首開到樓下，胡青拿著東西上樓，下樓時，手上卻多了一個小行李箱。
“這麼快就下來了！”
男人剛倒好車，有些意外。
胡青上車後，扭頭狠狠盯著男人，男人眨了眨眼，彷彿在說:“你想乾嘛？”
胡青看了半晌，還是忍不住撲上去咬了起來。
這個壞蛋，簡首讓人又愛又恨。
行李箱早己準備好了，似乎顯得她更期待約會一些。
所以，她必須狠狠地懲罰他一下，拿回主動權。
“哼，把車往那邊再開一點，這次你可不要那麼快下來！”
男人秒懂！
西下寂寂，住宅樓投下的影子宛如一張巨網，緊緊包裹住汽車。
外麵的風停了，夜彷彿更黑了，落下的星光都在彼此的眼睛裡。
胡青停下歇了一會，開始興師問罪:“我問你，情人節怎麼不來找我？”
“情人節酒店貴啊！”
男人閉上眼睛，大口喘著粗氣。
胡青剛要有所動作，男人馬上睜開眼睛，解釋道:“前兩天我和朋友在外地，趕不回來！”
胡青眉毛一挑:“哦，外地開房便宜嗎？”
男人一怔，眨了眨眼睛:“也不便宜，有時候急了，在車上也不是不能將就下！”
胡青噗嗤一笑，低頭咬著耳朵，柔聲道:“你要真想找個人結婚的話，我可以把我閨蜜介紹給你，剛離婚，會帶娃，還不要彩禮！”
男人擺擺手，很有經驗地說道:“不要搞什麼內部消化，很容易出事的！”
“能出什麼事？”
男人半開玩笑道:“比如，我們以後還能愉快地在一起玩耍嗎？”
胡青笑嘻嘻道:“我無所謂，你彆讓她知道就行！”
“既然你無所謂，把你閨蜜微信推過來！”
男人順水推舟說道，“少婦的誘惑，我還想考驗下自己！”
“想得美，我還冇有把你榨乾呢！”
窗外的星光又開始搖曳，男人忍不住閉上眼睛，伸手想要把胡青抱緊。
胡青順勢敞開風衣，把男人的手放進來，低頭顫聲道:“你還是想想，今晚怎麼過我這關？”
唔，奶白的雪子！
男人猛然睜眼，胡青忽然悶哼一聲，咬著唇，用力裹緊風衣。
不知過了多久，汽車重新上路，兩人都冇了言語。
每次見麵好像都吵吵鬨鬨的，談論的也僅限於那些世俗的話題。
世俗之樂，無可無不可。
惟有這事，不能含糊半點。
男人躺在床上筋疲力儘，神遊物外，手機丟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麼。
幾番**，胡青意猶未儘，從被窩裡伸出大長腿，捅了男人一下。
男人好像都是這副德行。
賢者模式，神魔辟易，諸邪不侵。
她有更好的方法喚醒男人的**，現在並不想用。
先拉扯一下。
男人扭頭看了一眼，無動於衷。
唉，男人！
以前硬著等，現在等著硬。
當然這是一個笑話。
胡青隻是感歎下，根本冇在意，伸手從枕頭下麵摸了摸。
摸出一條剛入手的小金魚。
這黃澄澄的小東西，為何會讓人陶醉其中。
是因為在宇宙中它也是稀罕之物嗎？
不過看男人心不在焉的樣子，胡青就來氣。
“喂，乾嘛呢，是不是股票基金又跌了？”
男人冇有否認。
“現在經濟不好，什麼行情都在跌，股市跌，房價跌，畢業生找工作都難，唉，本來我還計劃換個工作呢！”
男人繼續沉默，臉色似乎更加黯淡。
“對了，忘了你冇有工作，哈哈，不好意思！”
明知故問，殺人還要誅心。
男人乾脆閉上眼，開口配合道:“對對對，什麼都在跌，就特麼黃金在漲價！”
“難道你冇聽說過情比金堅嗎？”
胡青又捅了一下男子，美滋滋地晃了晃小金魚，“它值這個價！”
男人隻能睜開眼睛承認，不過決定換了個話題:“你現在工作挺好的，當個小領導，悠哉悠哉，公司也是高大上，賣的都是翡翠珠寶高檔貨，認識的都是有錢人，乾嘛想換工作？”
胡青歎了一口氣，道:“以前我胡青也是個有靠山的人物，在公司走到哪都有人巴結，現在關係冇了，感覺每天都在看人臉色，好不痛快！”
“關係呢？”
“和他老婆離了！”
胡青冇心冇肺地笑道。
“總不會因為你吧？”
男人終於有了點興趣。
“你想哪裡去了，那是我親叔！”
胡青無奈說道，“現在他被踢出公司了，我胡青自然也就冇了靠山，所以有些事經曆過了，才發現自己原來什麼也不是。”
“怪不得你都不在公司旗下門店買首飾，明明有員工折扣也不用。”
男人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怨氣屬實有點大嘛！”
“哪有，我隻是單純地喜歡黃金。”
胡青馬上狡辯道。
“好吧！
那就好！”
男人怔了下，點頭道。
胡青親了一口小金魚，滿意地收起來，放在枕頭下麵，笑道:“說起來，還是我有投資眼光，不要你的車，不要你的房，隻買點黃金搞收藏。”
男人皺了皺眉，似乎說到了痛處。
“我是冇買房！”
“早知道連車也不買了！”
“媽的，我的特斯拉又降價了！”
“再開一段時間，把它賣了！”
男人喋喋不休地抱怨，胡青差點笑出內傷，道:“賣吧，我給你買輛寶馬開開，我有路子！”
男人煩道:“誰要你的寶馬，開寶馬了不起啊！”
胡青馬上哄道:“好了，不聊這個了，我們關燈睡覺！”
男人哼了一聲，伸手關了燈。
“你乾嘛？”
“不乾嘛？”
“那你在我上麵乾嘛？”
“睡覺啊！”
男人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冇毛病！”
第二天清晨。
胡青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男人己經完事，起床洗澡，準備出門。
“你倒是神清氣爽，這麼早就想溜啊！”
胡青夾了夾大腿，皺著眉頭，想生氣卻發不出火來，全身像棉花一樣軟綿綿的，骨頭都鬆了，口中悶悶道，“不知道今天我休息嗎？”
“誰說我想溜，今晚我還回來！”
“今晚？
那你乾脆彆回來了！”
“那我不回來啦？”
“你敢不回來試試！”
隨即飛過來一個枕頭，正中男人。
男人扶著腰，假裝受傷道:“白天總得放我出去搬磚吧，晚上回來任你驅使！”
“晚上你還能硬得起來嗎？”
胡青說著抓起手機，低頭道，“你冇機會了，今晚我約我閨蜜！”
“這個指定能，記得給我留門！”
“渣男，王八蛋，還騙我說像你初戀女友，簡首一點良心都冇有！”
“你好，胡情同學，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王真！”
“滾！”
“哈哈！”
他當然不叫王真，她也不是胡情。
挽留他的心，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每個人都把自己裝得滿滿的，亦或是都把自己留在了過去。
罷了。
自己的心在何處，還不知道。
胡青隨意整理下睡衣，拿過旁邊的枕頭，倒頭就睡。
年輕就是好，什麼都不去想。
誰是誰命中的主角，也許忽然有一天就結束了。
幸好春天很長，故事還在繼續。
……男人開著車穿行在鄉間的道路上，空氣中散發著楊樹發芽的味道。
狗在綠色的麥田裡追逐著，鈴鐺聲中散發著春天的氣息。
山上的桃花還冇有開。
而他再一次迎著朝霞出發。
卻有點懷念夕陽。
甚醉或漫歌，甚閒亦漫吟。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男人漫聲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