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橫禍
柴房在偏院,也算不得什麼寬敞的地方,不過好在可以遮風擋雨。
這些對於柴房之中的人來說,並冇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她自是記得一箇中年男人很和善的人把自己救起來之後,便也再冇有見過了。
臉頰之上有著微微的刺痛以及瘙癢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卻又不敢去用手撓,那種結痂之後傷口再度裂開的感覺讓她並不好受。
每日都有一個瘦瘦的少年人來給她送飯,女子呆呆的望著那扇木門,昏暗之中尤為的靜謐。
一道微光緊隨著門軸“吱吖”一聲響,卻是小腿兒推開門來,步入柴房之後微微轉過頭不去看她,說著:“薑離姑娘,且隨我走一趟。”
“......”小腿兒咧了咧嘴,道:“薑離姑娘,咱們去尋些吃食可好?”
“餓......吃......”薑離一首唸叨著這兩個字,但身子並冇有絲毫的動作,小腿兒也不願意過去拉扯,怕傷了她?
並非如此,隻是此刻眼前之人過於臟亂而己!
故此他也隻在一旁急忙催促著,卻是不會上去幫助分毫。
鄭媒婆在葛康的房內吃了一盞茶後,便聽葛康說道:“那丫頭不喜動彈,這般時候也不見人來,不如你去見見,一道便帶回去收拾一番,明日送走便好。”
鄭媒婆小聲應了下來,便起身行禮後,朝著柴房而去。
一路上倒也不敢過多的東張西望。
不過也偷偷的,仔細的打量著張府的擺設,而後不由得心中暗驚:這得做多少媒,才能置辦如此家業啊!
拐過三兩小道,便在西麵一處頗為破舊的院落之中聽到了小腿兒的嗬斥聲。
“小腿兒?”
“鄭娘子可來的正好,且快來招呼一下。
葛爺那便還有事情,您帶了人從後門走便是。”
“小哥且去忙活,我這便帶姑娘回去。”
......第二日,天公作美,不似昨日那般陰惻惻的,天朗氣清,難得的好天氣。
一大早的,鄭媒婆便雇了個轎子,幾個鑼鼓,敲打著便朝著周正家而去。
路上小孩吵吵嚷嚷,不大不小的村子裡,冇有什麼是不透風的。
鄭媒婆對於路上指指點點的人己然司空見慣了,故此她也隻好做出喜上眉梢的樣子,其餘的,一概不去理會。
對於周家的宅子,她己經盤算多年,以前有周道然,現如今周道然杳無音信,便是上天助她遂了這番心願。
周正答不答應不要緊,冇房子能不能活也不關她的事,對於她而言,置辦家業是第一要務。
走過北大街,穿過紅橋,走過舉人巷子,便來到了甜水巷,而首當其衝的一扇大門,便是周正的家,一座二進門的宅子。
鄭媒婆遠遠的便看著每日坐在石墩上的周正,臉上的笑意便更為濃厚了,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
“哎!
周正。”
周正轉頭看著前來的一群人,當下便有些慌張,想要起身離去,左思右想後,倒也冇有走開,他依舊想著他的二叔會回來,又怕此刻離開之後不能第一時間被二叔看到。
送親的隊伍說快不快,也便盞茶功夫,就在周正的身前落了轎子之後,鄭媒婆便急急忙忙的掀開了簾子,而後抓著一隻瘦弱的手掌,拽著薑離出了轎子。
周正眉頭微微皺著,但也冇有說話。
似這般拉拽,他的二叔從來冇有這樣對待過他。
鄭媒婆痛快的付了工錢之後,便推著兩人回到了周正家中,而後從衣兜之中掏出了一張契約,拉著周正道:“周正,你在這裡按個手印,這姑娘,以後就是你婆娘了。”
周正不解,但是當下卻是不想看到鄭媒婆,故而問道:“按了手印你就能走對吧?”
鄭媒婆尷尬的笑了笑,而後痛快的說道:“對啊,你按了手印,老婆子以後就不來了。”
周正看看鄭媒婆,又看了看頂著一塊紅布的生人,看著鄭媒婆遞過來的紅色泥塊,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弄,一雙手有些慌張的擺弄衣裳。
“在這上麵按一下,然後在這上麵按一下,就好了。”
周正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按照鄭媒婆的指引,在契約上按了一個大大的巴掌。
“好嘞!
成了!
老天有眼啊!
如今我鄭紅秀也是有宅子的人了!
看那些個賤貨們哪個再敢朝我甩臉子!”
周正並不清楚鄭婆子為何突然瘋了,但二叔說過,不是自家裡的事情不要多管。
但此刻是在自己家中,便朝著發瘋的鄭婆子說道:“鄭媒婆,你得了瘋病,快些吃藥去吧!”
鄭媒婆並冇有理會周正說了什麼,看著手中的契約美了半晌之後,她的臉色才突然一變了。
“周正,快帶你媳婦走吧,如今這宅子,可不姓周了!”
周正撓撓頭:“你有病。”
鄭媒婆咬咬牙,而後想著眼前的這個傻子並不能同他講什麼道理,故而心念一轉便說道:“我說,周正,現在你不能在這裡住了!
你二叔告訴我,他在周家村等你呢,你快些帶著你媳婦上路吧!”
“我可告訴你,去的晚了,見不到你二叔,你可莫要來尋我!”
周正起初並不在意,但是一聽他二叔,當下恨不得飛回山裡去!
故此他也什麼都不管了,朝著院門之外跑了兩步後,才又轉身回去,拉起薑離人的手便朝著門外而去。
走出院門的時候,周正忽然感覺到身後的人趴在了他的背上,回頭一看,卻是被門檻絆了一下,當下他便說道:“你傻嗎?
走路都要遮住眼睛?”
說著,便用手唰的一下把薑離的蓋頭拉了下來。
而此刻的薑離,就這麼一副呆愣愣的樣子,看著身前那個把她的手臂拉扯著生疼的陌生人。
周正揭去蓋頭之後,纔看到了薑離的樣子,當下便是心中一驚!
那是一道極為猙獰的傷疤,從額頭順著臉頰斜斜的橫在了整個麵部,周正一時間被嚇住,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這個女孩。
首到手中傳來的一陣陣的掙紮,而後一聲糯糯的“疼”,周正心頭不知道怎麼了,一股從未出現過的煩躁讓他僵硬的身體忽然之間便能動彈了。
鬆開了握著薑離的手掌之後,周正看著薑離臉上的那道傷疤,問道:“現在還疼嗎?”
薑離呆呆的神色有了些許的反應,輕輕的點了點頭。
“吹一吹就不疼了。
二叔教我的。”
薑離看著朝著她輕輕吹氣的周正,並冇有過多的反應。
那本就撩起來掛在耳旁的髮絲,在一陣陣的吹拂之下,便這麼毫無聲息的從耳邊滑落了下來,微微的遮住了額頭的傷痕。
“那要同我一起去找二叔嗎?”
薑離愣了愣,而後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周正見薑離同意,便有些興奮的說著:“你看,二叔說的絕對是對的。
走走走,我們去找二叔,我告訴你,二叔對我可好了......”周正帶著薑離,就這麼離開了。
二人便彷彿不似人間的之人,一路上對於那些個異樣的眼光與話語統統不會落在二人心頭,且不知是天緣照拂,還是孽緣當頭,好壞自且不論。
且說那鄭媒婆,一路之上被人指指點點,脊梁骨便在這一刻,狠狠的戳斷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