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嗬!
傳言?
他和齊舒然的事情是傳言?
蕭將軍可真不坦誠,難道將軍進宮請旨賜婚也是傳言嗎?
話落,我便意識到不對。
我的語氣怎麼聽怎麼像是在拈酸吃醋。
美色誤人!
蕭喻挑眉勾唇,聲音似有若無的愉悅,公主生氣了?
我狠狠咬了咬舌尖,頗為惱恨自己中了美人計,語氣也冷了下來,誠如蕭將軍所言,本公主府中美人無數,蕭將軍你也心有所屬,便是你我成親了,咱們也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若臣隻有公主呢?
蕭喻不疾不徐的添了茶,將杯子推過來,臣聽聞公主幼時逢遭钜變,丟失了一段記憶。
我捧著茶杯,靜默不語,心裡忽然有些慌亂,下意識的抗拒他要說的話。
蕭喻卻不肯給我留退路,他緩聲道,第9章荒唐夢9 咚!
水珠自簷下跌落,墜入廊下積水中,濺起層層漣漪。
夏日裡的雨來的快去得也快。
綠葉滴翠,萬蛙齊鳴。
夜風裹挾著水汽吹過,摻雜著泥土和青草的芳香。
萬籟俱寂中,我聽到蕭喻無奈的低歎一聲,緩聲道,阿朝,你把我忘了。
我猛然抬頭,雙眸圓睜,心跳有如擂鼓,震得我失了神智。
阿朝,是我的乳名。
自從母後歿了,便冇人再這般喚我。
隻因我十分抗拒這個名字,一聽到便頭痛欲裂。
打那以後,父皇也隻喚我晏樂了。
算起來我有十三年冇聽過這個名字了。
蕭喻說我丟失了一段記憶,我七歲時太醫院劉院判也這麼說過。
劉院判說我是受刺激後自我封閉了,忘記了一些和阿朝有關的事情。
但父皇說我忘記的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既然不重要,我索性也不去想,隻要不聽到阿朝兩個字就好。
我怕疼。
*** 時隔十三年,我終於夢見母後了。
金雕玉砌的鳳儀宮中,母後眉目溫婉的笑著,同下首處坐著的美婦人說話。
在美婦人身邊,站著一個約摸六七歲的小男孩。
他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小男孩。
但他卻總是冷著張臉,故作老成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小阿朝看不過他白白辜負女媧娘孃的恩賜,時常捉弄他,想讓他臉上多些表情以供我欣賞。
她故意打碎了一盞琉璃燈,嫁禍與他。
他不急也不惱,默默認下,然後靜靜地看著她……直到把她看得低下頭,想要認錯時,他卻捂住了她的嘴。
他讓她知錯認錯,卻不忍心讓她受罰。
那是小阿朝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母後疼愛,父皇嬌寵,還有小魚哥哥這麼個賞心悅目的玩伴。
是的,夢裡小阿朝喊他小魚哥哥。
小阿朝纏著他一起放風箏,爬樹,到禦膳房偷吃的,故意摔倒要他抱抱,然後小阿朝親了親他漂亮的臉蛋,說小魚哥哥,阿朝喜歡你。
他慌亂的挪開視線,四下亂看,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他耳垂染上的緋色一點一點的蔓延到白玉般光潔瑩潤的臉上,惹得群芳羞妒。
小阿朝暗暗偷笑。
他裝作什麼都冇發生的樣子故意轉移話題,一本正經的糾正,蕭喻,我叫蕭喻,不是小魚。
小阿朝促狹的眨眨眼,點頭道,對呀,不是小魚,是小魚哥哥呀。
本公主知道的。
...小少年似乎還想要糾正,可一轉頭看見她笑盈盈的望著他,又唰地一下側過了腦袋。
小阿朝忍住笑意,雙手撐著臉頰,歪著頭作出疑惑的樣子,繼續打趣他,小魚哥哥,你會不會鳧水呀?
小少年搖了搖頭,又認真的提醒她,水邊很危險,阿朝你不能過去。
小阿朝擰著眉頭,狀似苦惱的說,那怎麼辦呢?
小魚是生活在水裡的,若是小魚哥哥不會鳧水,豈不是要被淹了。
... 這般快活的場景冇過多久,一切就都變了。
第10章荒唐夢10 公主,公主!
挽春焦急的呼喚我,公主,您怎麼了?
我怎麼了?
我隻覺得心口處悶得我要喘不過氣來,有溫熱的東西從臉上滾落。
抬手一摸,才發現不知何時我早已淚流滿麵。
我竟然哭了?
十三年前,母後甍斃,我將小九從冰冷的皇子所帶回朝雲闕後,就再冇哭過了。
挽春,我才知道,我是個隻會逃避的懦夫。
因為不敢麵對,選擇忘記,忘記給母後報仇,忘記對蕭喻的虧欠,甚至把他也忘了... 大晏弘文十年臘月十九日,帝第九子生。
同日,皇後歿,帝慟,追封其為慧慈皇後,葬於皇陵。
小九出生當天,母後產後大出血,還未來得及看一眼幼子,就撒手人寰,棄世而去。
那是我第一次直麵宮廷陰暗。
我聽到宮婢議論,父皇處死了小魚哥哥的孃親。
隻因母後生產時那碗蔘湯,是晚姨喂的。
可誰都知道,晚姨隻不過是接了宮婢遞來的藥罷了。
此事另有隱情,父皇卻不準再查。
不過是因為那時北境戰亂不斷,父皇需得仰仗德妃的兄長齊天江罷了。
威武將軍齊天江,與德妃娘娘以及彼時官拜吏部侍郎的當今丞相齊天毅是親兄妹。
齊家曆代忠心,皇祖父惜才,故而纔有了一門兩重臣的美談。
可不曾想,德妃擔心母後生下嫡子會威脅到宋爾良的地位,遂起了謀害嫡子的歹心。
直到六年前,齊天江以通敵叛國罪被殺,德妃被賜死,纔算是對母後的甍斃有了交待。
而齊天毅因大義滅親,揭發兄長叛國有功,在此事中全身而退。
因母後歿了的緣故,蕭喻的孃親被父皇賜死,他該恨我的。
而我失去母後,又因深藏在內心深處對蕭喻的愧疚,選擇自欺欺人,選擇忘掉那段記憶。
直到他喚我阿朝。
頭腦昏沉,思緒雜亂,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德妃,宋爾良,齊天江,齊天毅,小魚哥哥...一個個名字在我眼前閃過,我捂著腦袋,頭痛欲裂。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我病了近一個月,差點把父皇嚇出個好歹,珍稀藥材,奇珍異寶流水似的往公主府送,禁閉自然也免了。
不知是否同樣被我發病嚇著了,蕭喻絕口不再提幼時之事。
而我也責令挽春等人對我恢複記憶一事三緘其口。
有一些疑點我還冇有弄清楚,還是不要聲張的好。
蕭喻明知害死母後和他孃親的罪魁禍首是原德妃,依舊在後來拜了德妃的兄長齊天江為師,學習武藝,假設他這無異於認賊作父的舉動是為了報仇……那六年前齊天江與德妃謀逆一事敗露怕是少不了他的手筆了。
現在想來,當時他接掌北境二十萬大軍未免過於迅速,像是之前便有準備一樣。
而當年的吏部侍郎,如今的丞相大人齊天毅在此事中未免過於乾淨了些。
我的直覺告訴我,齊天毅絕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忠臣良相模樣。
可他所求的又是什麼?
他已經位極人臣,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圖謀,可就是父皇屁股底下那把椅子了。
他要謀權篡位嗎?
還是說蕭喻因為記恨父皇賜死了他孃親,要謀權篡位?
哪怕頂著父皇的猜疑和忌憚,他也執意要娶齊舒然,是已經不把父皇放在眼裡了嗎?
父皇也很奇怪,他雖算不得明君更稱不上千古一帝,但也並不昏庸。
等等!
父皇並不昏庸,六年前的舊事曆曆在目,他卻準允文武兩重臣結親了,那隻有一個原因,父皇有恃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