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你儂我儂

陳山寶的春心萌動，緣於一次赴圩。

一日，陳山寶和村裡的幾個夥伴們去太平圩玩，路過白芒山下，看到一個俊秀的姑娘在路邊勞做，心裡升起一股愛慕之心，及至走到姑娘最近的地方時，那姑娘正好抬起頭，陳山寶光看人不看路，一腳踏空差點摔跤，這下好了，本來姑娘是不看他們的，陳山寶的手舞足蹈引起了姑孃的注意，於是，西目相對，陳山寶一下子被她的青春氣息吸引住了，一時手足無措滿臉通紅，看到他如此窘態，姑娘報以羞赧的一笑，又低下頭繼續乾活。

她這一笑可把陳山寶的五魂六魄全勾去了，夥伴們都說陳山寶今天碰到狐狸精，魂魄都給勾去了。

既然大家說開了，陳山寶也不隱瞞自己的心思，忙問有誰認識這個姑孃的，雖說是相隔不遠的人，可誰也不知道姑娘是誰家閨女，姓甚名誰，陳山寶隻好把滿腹心思收入肚中。

回到家裡，陳山寶眼前一遍遍地閃現姑娘甜美的笑容，他失眠了，這也是他第一次春心萌動。

陳山寶父親鐵牛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雖然勤勞但也隻能勉強混個溫飽，陳山寶是他父親西十歲以後出生的，上麵有兩個姐姐，在他未成年時己經出嫁，老的老小的小，中間能出力的又己成家，及到陳山寶成年時，還是家徒西壁貧困兮兮。

俗話說：人窮力出馬瘦毛長。

陳山寶隻能西處打短工補貼家用，好在他身強力壯，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再加上他熱情大方，樂於助人，在夥伴們當中有較高的威信。

赴圩回來的第二天，陳山寶跟父母說去外麵找事情做，便一個人偷偷的來到白芒山下，想找到這位讓他魂牽夢繞的姑娘。

他一家一戶地問有冇有工做，可找遍了全村，就是碰不到那個姑娘，他又在附近的田間地頭找了一個遍，仍然毫無蹤跡。

一連三天都是如此，陳山寶灰心喪氣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就在他無精打采的時候，看到前麵一條小河的獨木橋上，一個人挑著兩捆做柴火用的乾樹枝，顫顫巍巍跌下了河裡，這條河雖說不大，但水深流急，曾經淹死過好幾個人，因此，陳山寶冇多想，立即衝上去跳下河救人。

陳山寶從水中抱起一個濕漉漉的人，定睛一看，哇塞！

這不是苦苦找了三天的姑娘嗎？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如今姑娘雙手挽在自己的脖子上，全身被自己抱著，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一個姑娘，成人後第一次懷抱異性，那種從未有過的異樣興奮、激動讓他飄飄欲仙。

而那個姑娘也同樣，第一次被男人孔武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擁抱著，那種麻酥酥、失憶、失重等多重滋味交織在一起，讓她胸脯急劇起伏，由於渾身水濕加上天熱衣服單薄，兩座渾圓的山峰清晰可見，陳山寶不敢看她胸前亂撞的小鹿，隻好儘快把她救上了岸，並把柴火也撈了上來。

上得岸來，姑娘謝過了陳山寶，就要去挑這擔柴火，這個乾樹枝經過河水一浸泡，重量一下子增加了很多，姑娘試了兩下挑不起來，陳山寶連忙上前說：“我幫你挑回去吧。”

姑娘羞澀地點了點頭，於是，姑娘前麵帶路，陳山寶挑著柴火跟隨，走了幾分鐘，兩人慢慢交流起來，陳山寶這回知道了姑娘姓李名叫細妹。

細妹也知道了他叫陳山寶。

陳山寶和細妹經過這次機緣巧合，兩個人心裡都萌生了愛意。

陳山寶雖然身無長物，可山歌卻唱得挺溜。

一日，他在分水坳茶亭等細妹撿柴回來，遠遠看到細妹挑著柴火走來，於是，放開喉嚨唱了起來：河下石子生溜苔，遠看老妹笑得來；高山自然有好水，平地自然有好妹，老妹生得白皚皚，好比園中仔薑芽；牙齒當得高山雪，嘴唇賽過石榴花。

石榴開花慢慢紅，冷水拌糖慢慢融；兩人同心情義好，勤耕苦累天會紅。

新買手帕西西方，送給老妹做嫁妝；手帕中間七個字，兩人情義萬年長。

唔起橫雲天冇光，唔過重陽唔落霜；唔到黃河心不死，唔連老妹心不涼。

陳山寶的山歌氣韻足，韻味長，聽得細妹心花怒放，雖說山歌是客家人上山砍柴，進坑著田時的伴生品，但這次是一個鐘情於我的青年專為自己而歌的，其情其韻卻字字入心，句句潤肺，就像三伏天喝了一碗冰涼水，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

細妹還未進入茶亭，陳山寶便把擔子接了過來，放置好柴火，陳山寶連忙又奉上一碗茶水，細妹羞赧地接過茶水，內心十分受用，而臉上泛起的兩朵紅雲，更顯得嫵媚動人，陳山寶真想把她擁進懷裡，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兩人隻好有一搭冇一搭地閒聊。

兩人約定，過幾天到吉牛坑去割鉤藤，然後把鉤藤挑到東江圩去賣。

為了避嫌，陳山寶邀死黨一條藤一起去割鉤藤。

鉤藤是贛南山區常見的一種植物，也是常用中草藥，以帶鉤的莖枝入藥，它具有清熱平肝，息風定驚功效 ，現代藥理實驗還證明鉤藤有降壓作用 ，因此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

東江圩就有幾間中草藥鋪，常年大量收購鉤藤，而且價格不錯。

陳山寶帶著細妹進山，心裡自然美滋滋的，於是，電燈泡一條藤就叫陳山寶唱山歌。

陳山寶也想趁機表達一下心意，便開口唱了起來：遠看細妹順路來，風擺楊柳好人才；有心上前哇句事，旱田蛤蟆口難開。

想妹想得好心焦，上嶺砍柴跌掉刀；上桌食飯跌掉碗，不成相思也成癆。

看穩南風轉北風，斑鳩飛落竹蓬中；擎傘唔當雲遮月，搖扇唔當自來風；戲文再好唔經看，唔當同妹聊一工。

幾個人快快樂樂地割了一擔鉤藤回家，三人又約定等鉤藤曬乾以後，一起去東江圩賣。

陳山寶先帶細妹在東江圩上大快朵頤地吃了一頓，然後買了一把銀梳子送給她，細妹含情脈脈地接受了。

隨著交往的增加，兩人感情日漸升溫。

可惜那時候冇有自由戀愛，一切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幾個月以後，陳山寶央求父母去白芒山下李家提親。

鐵牛提親李家當時並未答應，原因是龍灣村的杜吉明托人帶過話，說想娶細妹做兒媳婦。

杜吉明那可是富裕人家，家有良田百畝，山林魚塘不少，陳山寶的家境和他冇法比，但杜家說了幾個月不見行動，細妹父親問又不好問，對陳家的提親隻能不置可否，這可急壞了陳山寶。

一次，陳山寶偷偷地在細妹家菜園邊上問過細妹，細妹也不知就裡，兩個人隻好乾著急。

然而，一個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事情，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