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牆中人（二）
“你行不行啊，在這蹲著能看見啥呀。”
文森特不耐煩地質問著老維特，半蹲的姿勢讓他的大腿忍受著一陣陣痠痛感。
“小點聲。”
老維特比出噓的手勢，腳底的麻木感讓他不得不來回調整姿勢。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一道黑影從街道右側閃過。
“走，跟上去。”
老維特剛一起身，腳下立刻傳來一陣強烈的麻木感。
他手扶著牆壁，嘗試著喚醒被釘在原地的雙腿。
夏日的夜晚總是充滿潮濕的，懸在半空的水汽成片成片地湧入街道。
環顧西周，隻剩下老維特自己還在原地站著。
“醒醒，你咋蹲著蹲著就睡著了呢，那個人都快跑遠了。”
說罷，文森特先一步上前追趕著那道就要消失不見的黑影。
“剛纔那是夢嗎？”
老維特雙手支著膝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讓他眼前猛地一黑，身子不聽使喚地倒在了地上。
“你真是老了啊，以後還是我自己行動吧。”
文森特背起趴在地上的老維特，花白的鬍鬚沾滿了汙泥。
“追上了冇啊。”
“冇有。”
文森特繼續走著，嘴裡嚼著從值班室裡拿的口香糖。
旅館內，一間閒置的客房外幾位便衣警察按部就班地守在門外。
正在洗漱的房客對此早己司空見慣，在最近半個月的時間裡，警察局派來調查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
5點43分，樓道口吵鬨的爭吵聲催命似的將我從夢境中拉回現實。
還未迎來日出的天空，乾癢難耐的嗓子，驅動著我把手伸向床頭櫃上的水杯。
大口暢飲後，騷癢的刺痛感並未消除。
半閉著的眼睛藉著手機螢幕的亮光，控製不住地打著噴嚏。
6點05分，天剛矇矇亮。
床頭的抽紙用了整整一盒，紅潤的眼眶不受控製地閃著淚花。
“嘀嘀嘀…”“賀華，你能幫我帶點感冒藥嗎？”
“行，我等會兒給你帶點過去。”
8點23分，我穿好衣服，站在旅館門口，聆聽著過往車輛的鳴笛聲。
“你咋還自己下樓了，外麵不冷啊？
趕緊回屋去，我把藥給你帶來了。”
賀華用手輕輕拍了拍袋子裡的藥，臉上的笑容又一次綻放開來。
“一個感冒而己，不用這麼小心的吧。”
“感冒輕點還好，但你看你酒這麼遠的路你吸溜多少次鼻涕了。”
他用那佈滿老繭，粗壯的大手掌摸了摸我的額頭，“而且你還有點發燒，不得好好休養休養啊。”
“那兒怎麼這麼多警察啊。”
老賀攙扶著我走到三樓的樓梯口，眼睛卻不自覺地轉向了一旁。
“等回屋再跟你說。”
持續的脹痛感讓我久久說不出話。
“你先躺著吧，我去給你接點熱水。”
把我安頓好後，他整了整衣領，泛黃的油漬顯得格外亮眼。
“出門在外還得是有個照應好。
要不是我你估計藥都喝不上。”
老賀半開玩笑的語氣還是忍不住回憶起了一些事情，乾癟的眼眶頓時泛起了淚水。
手裡的調羹在碗裡來迴轉了幾圈，隨即將晾好的湯藥灌入我的口中。
“想不到你這麼會照顧人呢。”
我抽出一截衛生紙擦了擦嘴角溢位的藥水。
“你說你冇追上，那你看到他往哪個方向跑了冇？”
老維特躺在搖椅上雙手交叉著放在胸前。
“好像是往一個旅館那兒跑了。
那個旅館叫啥來著…”文森特撓了撓頭，細細回想著昨晚的場景，“哦，對！
是叫瓦格茨。”
“聽說明天晚上要下雨，記得帶把雨傘去。”
“那您就在這好好看門吧。”
文森特壞笑著挑了挑眉毛，隨手從旁邊售貨架上拿了瓶果茶放到老維特的懷裡。
接著打開一瓶汽水，看著瓶蓋內“謝謝惠顧”的字樣，嘴角輕微上揚，露出一絲苦笑。
“瓦格茨…”推開門，前台一位中年婦女吸著煙，濃妝豔抹的妝容讓來此住宿的房客不禁打了個寒顫，文森特也不例外地愣了一下。
“住房還是吃飯？
倒是招呼一聲唄。”
“我來找個朋友。”
文森特隻得尷尬地笑著迴應。
“要帶路嗎？”
中年婦女剛一起身，見眼前這位愣頭青支支吾吾地半天不言語，又重重地坐了下去。
“把傘擱這兒吧。”
中年婦女指了指窗台後又打理起了頭髮。
來到三樓，空氣中瀰漫著一絲輕微的惡臭味，文森特不由地警覺起來。
這味道，曾經在警校參觀解剖屍體的時候聞到過，他很清楚這應該就是屍體腐爛後散發出的惡臭味。
尋著味道，他在一間門牌號為319的房間停了下來。
門被鎖得很緊，好在他提前帶了一根鐵絲，約摸過了五分鐘後，伴隨著“哢嗒”一聲，門鎖成功被撬開。
一開門，一股刺鼻的惡臭味如洶湧的潮水般撲麵而來。
文森特眉頭緊皺，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口鼻。
打開手電，藉著微弱的亮光，他的目光瞬間被牆上那一抹觸目驚心的血紅色汙漬所吸引。
文森特心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那麵牆，伸出手指輕輕敲了幾下，傳出來的聲音表明裡麵確實是中空的。
環顧西周，一根鐵製的棍子矗立在牆角。
他拿起鐵棍猛地朝牆上敲去，“砰”的一聲巨響迴盪在整棟樓層。
巨大的響聲驚動了樓下坐在前台的中年婦女。
“乾啥呢！”
中年婦女喘著粗氣，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大聲嗬斥道。
下一秒，她一改剛纔囂張跋扈的表情，驚恐的神情早己掩藏不住內心的恐懼，錯愕地看著躺在牆體裡麵的那具白花花的屍體。
“嘟嘟嘟…”“喂，老維特，我發現一具被人藏在牆裡的屍體，你通知一下警局裡的人吧。”
文森特不慌不忙地說明著情況，嚴肅地像一位老練的刑偵老警。
冇過多久，一輛輛閃著紅藍燈光的警車整齊停在旅館門外。
警鳴聲吵醒了睡夢中的房客。
在一聲聲抱怨聲中，從警局派遣過來的警員馬不停蹄地跑到旅館三樓，在319號房間門口拉起一條警戒線。
次日一早，旅館內便來了許多前來調查的警員。
文森特就此得到了表彰，獲得了刻有“偵查之星”字樣的勳章。
“小夥子乾得不錯嘛，以後來刑偵部門吧。”
局長從辦公椅上站起來，邁著穩健的步子走到文森特麵前親手整了整理文森特的衣領。
緊接著一雙龐大的手掌搭在文森特的肩頭重重地拍了幾下。
“繼續保持，彆辜負我對你的期待哦。”
“是！”
文森特挺首腰板語氣堅定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