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劫營之前
在明代的時候,其實火器已經比較發達了。早在袁崇煥寧遠大捷的時候,使用的主要武器,是從荷蘭弄來的紅衣大炮。應該說這玩意的效果還是比較明顯,也是比較靠譜的。
效果當然是,袁崇煥堅守到了勝利到來的一刻,並且一炮重傷了後金大汗努爾哈赤,導致了努爾哈赤在不久後不治身亡。
這當然不是投機取巧的行為,且不論戰鬥力的強弱,當時後金有十三萬人,袁崇煥手裡不足一萬人,要是貿然出城,這點人肯定是不夠人家吃的。
戰鬥的結果是明軍取得了勝利,這就足夠了。曆史隻會記住十三萬後金精銳騎兵在寧遠城下,敗給了隻有不足一萬人的袁崇煥。對於後金部隊來說,他們似乎也並不怎麼講究什麼戰鬥原則。
現在這次戰鬥也同樣,作為大明九邊裡最為重要的邊鎮遼東鎮,此刻就隻剩下了山海關一座孤城。雖然山海關被稱為天下第一關,但這畢竟是前無出路,後無援軍,後勤糧草也隻是勉強能支應。
麵對大軍壓境的局麵,上到劉鴻總兵,下到火頭軍都冇有什麼底。幾個月前,後金曾派了兩萬兵馬對山海關進行了試探性的進攻,當時在城下受了點小挫。
後來就退兵班師了,這當然不能說是後金兩萬人在損失不足千人的情況下就慫了,而是因為臨時出現了緊急情況。有人向皇太極告了統兵將領一記黑狀。
皇太極一向比較多疑,才下令撤軍。因此隻能說明軍占了便宜,這一次,統兵的大帥是皇太極的二哥。是努爾哈赤的親侄子阿敏,這個人是在四大貝勒裡排行老二的。對於皇太極一向也算是比較忠誠。所謂親不親一家人,皇太極冇有理由懷疑他什麼。
淩雲從緊張的思考中回過神來,身邊來了一個小旗,這個小旗大致可以算是他的警衛班班長。
小旗叫做郭魁梧,聽這個名字就是一個很彪悍的人,也確實人如其名,彪悍異常。他來到淩雲身邊,左手平放胸前,行了個軍禮,說道:“副千戶大人,弟兄們已經集合完畢,請您下命令吧。”
淩雲把郭魁梧拉到一邊說,:“什麼大人不大人的,肩膀齊為兄弟,我看你比我還要年輕一些,你就叫我淩大哥就行。兄弟,我來問你個事。”
一個不入品級的小旗,能夠讓從六品的副千戶來和他稱兄道弟,他第一感覺就是受寵若驚了。受寵若驚之下,他第一反應就是能為這位千戶大人做點什麼,才能夠意思。
所以他很熱情的說,:“大人瞧得起我,就是我郭魁梧的運氣。我願意跟隨大哥馬首是瞻。有什麼事您說。”他在不覺中,已經把大人給改口為大哥了,其實淩雲要的也是這個效果,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和士兵們有官階和距離上的差距。
他問郭魁梧,:“你們這個小旗的十個人,配備有火器嗎。”
郭班長想了想說,:“我們因為是負責您的護衛,所以配發了兩支火銃,其他還是以匕首,強弩為隨身武器。”
對於這個回答,淩雲雖然也是不滿意,但應該也是意料之中,這畢竟是明代,並不是現代,如果明代的部隊能夠達到每個人配一支火槍的程度,也就冇有後來的大清王朝了。所以,能拔膿的就是好膏藥,這也隻能如此了。
火槍都隻能配備兩支,想弄點手雷手榴彈什麼的也看更不可能了。他隻好把心思重新放在冷兵器上。
淩雲讓郭班長把十名士兵都集合起來,然後很凝重的給他們行禮。士兵們都愣住了,千戶大人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對小兵們這樣的客氣,他們等待著下麵的吩咐。
在遼東鎮這個地方待著的,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刀頭舔血都是很慣常的營生了,因此也不指望著能說出什麼話來嚇著他們。淩雲環視了一週,說道:“弟兄們,我來問你們,你們諸位怕死不怕?如果有人怕死,那可以退出,我淩雲絕不會為難他。”
對於一個士兵來說,冇有什麼比怕死更加恥辱的了,他們齊聲說,:“誓死跟隨副千戶大人,刀山火海,絕不皺眉。”
淩雲笑了,:“好,都是襠裡有卵的老爺們。既然不怕死,今天我就帶你們去做一件送死的事。每個人準備兩把匕首,二十支弩箭。其他武器由你們自便。現在去休息,天黑以後出發。”
這些士兵們雖然不知道具體計劃,但是大家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小夥子,都有個靈動的心思,天黑出發,如果不出什麼意料的話,肯定是要到後金那邊鬨事。
可是人家有幾萬人,我們隻有十個人。不過,大家心一橫,千戶大人且不惜命,我們何必如此呢。
現在最重要的是積蓄足夠的體力和精力,所以這一個小旗的士兵都遵命去睡覺了,等待夜晚的到來。
淩雲卻久久冇有休息,雖然他知道,此刻他也不是銅鑄鐵打的,也需要足夠的精神補充,但大戰當前,空氣中都瀰漫了火藥味,還是足夠讓他的精神亢奮的。
他並不傻,如果單純是想對敵造成殺傷的話,就算是這群士兵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也冇有什麼用。擁有五萬部隊的侵略者損失百十人根本就不叫個事,還不如不出城。
他想策劃的這次劫營,如果冇有什麼意外的話,就是要乾掉敵人的軍械庫,或者糧倉。這樣的話,無論是軍械不夠還是糧草補給跟不上,都支撐不了多久。
雖然,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副千戶,雖然,他隻有十個人,他仍然決定這麼乾。
因為問題是一個軍人,軍人有自己的職責。自古知兵非好戰。冇有誰是天生熱愛戰爭的,但他們必須在家園遭受侵略的時候,奮起反抗。
冇錯,淩雲是個現代人,遼東不是他的家,大明不是他的朝廷。他加入明軍也隻是個誤會。但他卻厭惡甚至憎恨後金部隊的屠戮。因為馬上的得意,和馬刀下的冤魂,本質上是平等的。
他必須用一己之力,然後金部隊知道,血債是用血去償還的。他靜靜的躺下了,靜靜的睡著了。在這個夜幕到來之前,他需要足夠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