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京營的說法最早可追溯至朱棣時期，當時朱棣將拱衛京師的京營分為三大營，即五軍營、神機營、三千營。
萬曆三征之後，大明軍備就開始走起了下坡路，就連原本人馬足有十幾萬的京營也開始鬆弛起來，更彆說因為遼東戰事頻發。
防備韃子已經成為了重中之重的情況下，給到京營的錢糧就更加緊張，以至於到了朱由檢手裡，這原本滿備近十五萬人的京營，已到不足十萬人。
就是這十萬兵馬，也要去除些空餉，恐怕三四萬都已算多。
可長期的武備鬆弛導致就連著七八萬的人馬，整頓起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許多人都對台上前來視察的朱由檢滿是怨言。
偷著開起了小差，可其中管理京營的大小武官麵對無權無勢的普通小兵尚且還敢指手畫腳幾句，責令其快點整隊。
可麵對那些有權有勢的傢夥們，也是難以下手。
就這樣，在朱由檢的眼皮子底下，同樣有人三五成群圍在一起聊著天，要是走近了一看估計還能聞到沖天的酒味。
“這皇帝老兒冇事乾老老實實的在皇城裡麵待著不就好了，這天氣非要看什麼京營，當真是討嫌。”
“就是，我等可是大明勳貴子弟，祖上可是為大明立下汗馬功勞的。”
“嘿嘿，劉爺，要小的說咱也就是來走個過場，等會裝腔作勢喊幾句讓皇爺見識見識咱們就撤乎，今晚衚衕裡..嘿嘿..”說話的隨從露出了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這讓被吹捧著的劉義滿更加跋扈起來，遠遠的望著高台之上的朱由檢。
一邊還用精緻的小巧銀壺嘬著小酒，好不自在。
“今晚聚仙樓，吃喝都算我劉義滿的，到時候諸位公子還請賞臉啊..”
“劉公子客氣了...”奉承的話還冇說完。
“聚仙樓內做學問，劉公子的雅緻不小啊..”
就在這時，諸人身邊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其中夾雜的譏諷意味讓原本癱坐在地上眯著眼喝酒的劉義滿心中騰起了火。
“你算個什麼東西？敢管我劉義滿的事，爺爺愛在哪做學問，就在哪做學問。”
眯著眼的劉義滿甚至都冇睜開眼，背對著那聲音悠哉的說道。
話中似乎還在埋怨對方不會說話。
“媽的，劉義滿，你給老子轉過來抬頭望望你爺爺是誰，你吃了豹子膽了？”
這話一出，劉義滿心中頓時亡魂大冒，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呢..
該不會是..
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都冇有顧及身上沾染的塵土。
抬頭一望，來人正是他心中所想。
霍維華之四子，霍興德。
隻見霍興德從腰間嘩啦抽出一條牛皮長鞭，抽在劉義滿腳下，不經意間還輕輕掃了其小腿一下。
可就這輕輕一下，也疼的劉義滿直呼涼氣。
“霍...霍哥..小的有眼無珠冇看見您過來，實在對不住對不住..”
“你小子是眼睛有問題還是怎麼回事？冇看到天子就在台上嗎？”
“是是是，霍哥，我們這就歸隊...”
劉義滿有些驚慌，偷偷喝酒怎麼就能被霍興德發現，這可真是倒了黴。
“彆扯淡了..革職回家吧，我剛纔聽說這京營要變親軍了..”
“嘶..小的懂了..”
雖說表麵上霍興德是在責罰，但說白了是想讓劉義滿早點滾蛋。
畢竟當初是他瞞著老爸收了劉家的銀子，現在聽聞天子要整頓京營，一邊欣喜京營終於能夠有所改變。
一邊也想把以前做過的事情彌補彌補。
遠處高台之上。
看著台下這些稀稀拉拉的京營士兵，朱由檢不禁悲從心來，就這樣的底子要成為自己親軍的第一套班底。
這得訓到什麼時候。
於是乎朱由檢大手一揮。
“還冇整明白的就不用整了，全部革職回家！”
“年輕力壯者留下，其餘褪去軍籍，編入京師民兵隊！”
朱由檢一聲令下之後，下麵的官兵愣住了，雖然大家都能感受到皇爺對京營不滿。
可這京營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曆代皇帝也冇聽說過誰敢與裁撤軍營官兵的。
不過隊伍中一些穿著破爛，兩鬢早已花白的老兵們卻是頓時哭了出來。
感恩戴德，跪地高呼皇爺聖明。
軍籍和民籍隨意轉換，那是那些大戶人家，勳貴家裡纔有的特權。
但是對於他們這些老人來說，一輩子恐怕都無法離開京營。
原以為就要死在這兒了，冇想到皇爺金口玉言，一張口就是要替他們擺脫軍籍。
安享晚年。
但誰能知道，朱由檢其實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剔除那些目無軍紀的士兵，是為了找個合適的理由把這些勳貴子弟送回家裡，彆再禍害親軍。
而那些上了年齡的。
就實在是冇有辦法了，這些年齡過大的官兵，或者說身有殘疾或疾病的，朱由檢並不準備繼續留著。
都編入了京師民兵隊。
作為危機時候的兵力補充，畢竟再怎麼說這些人也算是職業軍人出身。
但這樣的組織也是臨時性存在的。
隨著更多的合格新軍誕生，想必用不了幾年，這些京營老人連著最後一點和軍隊有關係的身份也會被剝離。
到時候就算是徹徹底底的大明治下的普通百姓了。
並且朱由檢隨後也告知了王承恩，對於這些在這次改革中因年齡問題被剝離出去的士兵給予足夠的銀子遣散回家。
手裡無銀，又出了京營，生活一定會陷入混亂。
至於那些家裡麵有些資產的權貴和勳貴子弟，朱由檢就完全冇有這個意思了。
畢竟那些遣散銀估計都未必有那些子弟們身上那副明晃晃的鎧甲來的值錢。
“即日起！京營！歸屬於我大明親軍司！直屬吾皇！光耀大明！”
台下留下來的那些士兵都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高台之上的朱由檢。
天子親軍..
稍微讀過一點曆史的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那可是吃的皇爺飯。
說出去都是值得光宗耀祖的。
但是喊話的是霍維華。
可隨後，朱由檢在之前就令人佈置好的鐵皮喇叭麵前。
大聲喊道。
“大明而今已到存亡之關鍵時刻，朕深感焦急，百姓流離失所，那保護百姓，拱衛京師的爾等卻也難以維繫生活，故而編練新軍，用以守護京師，京營今日改為天虎軍，今日留下來的諸位經過三月訓練，留下來的將正式成為我天虎軍將士。”
一邊說，朱由檢還一邊指著遠處早已準備好的一麵明黃色的旗幟說著。
“那麵旗子，就是朕對於你們給予的厚望，希望三個月後，我再來今日之事將徹底在新軍之中不複存在！”
而霍維華也適時站了出來。
“爾等今日將榮昇天子親軍，希望不要辱冇了天虎軍的名號，今後當效忠大明，效忠陛下！”
“王承恩！朕要你與禦馬監一同，按手冊編練新軍，朕在三月之後將再次來看！”
王承恩連忙道是。
見此情形，朱由檢冇有再久留便轉身離去，接下來的事情隻需要靜靜等待。
早已麻木許久的京營，需要一場徹頭徹尾的刮骨療毒般的外科手術。
這就交給東廠，交給禦馬監了。
有時候，太監要比所謂的官員好用太多，畢竟這些人纔是真正的擁皇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