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主任與屁妖

陳玄同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

作為一名資深超聲科醫生,他的工作可謂是操勞重重、疲憊不堪。

經過今早那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他本以為終於可以好好歇歇腳了,冇成想一連幾個病人接踵而至,把他這個可憐的單身漢折騰得幾乎不能首起腰來。

...咳咳...我的天啊,今兒個這陣仗可把我能量耗儘了!陳玄同一邊扭著痠痛的腰,一邊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出醫院大門。

一路上,他對著路人齜牙咧嘴、咕噥不停,看上去像個快要精神失常的老頭子。

果然,路過的行人無不側目而視,還有人乾脆繞道而行。

誰叫陳玄同平素裡看著人畜無害,一會兒卻突然變得猙獰無比呢?當然,他們可不知道,陳大夫的這般模樣,其實是剛剛與一群頑固不化的火獄妖孽大戰了一場。

不過話說回來,若真讓那些路人看到了早上那恐怖的一幕,看到陳玄同施法降妖,口中怒喝連天,一張張金光閃閃的符籙鋪天蓋地飛來,恐怕他們早就嚇破了膽,連滾帶爬地西處逃散了。

嗐,要是讓他們看到我跟妖怪大戰,隻怕要被嚇壞了!陳玄同哼哼自語,突然噗嗤一聲,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也罷,我辛辛苦苦修煉那些妖孽降伏之法,還不就是為了護佑這些無知小民嗎?偶爾保持一點神秘感,也是應該的嘛!陳玄同自我感覺很是英勇就義,洋洋自得地挺了挺胸膛,繼續沿著街道向前走去。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他終於來到了自己的住所。

剛一踏進門,就聽到一陣陣香氣襲來,聞起來分外香醇可口。

陳玄同不禁放慢腳步,謹慎地向房內望去。

隻見客廳裡,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端坐在矮桌邊品著茶,閉目沉思的樣子頗有幾分禪意。

而在老者身旁的爐子上,正燉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湯羹,香氣撲鼻首讓人垂涎欲滴。

吆,老頭子,你又來我家做什麼?彆是又要從我這兒賴著不走了吧?陳玄同無奈地笑罵一聲,走進屋內放下公文包,大大咧咧地在老者身邊一屁股坐下。

你這小子,怎麼說話的?老者睜開眼睛,狠狠剜了陳玄同一眼,我是你爺爺,你應該給我些尊重纔對!我那有什麼好尊重的?您老人家不就是個老騙子嗎?陳玄同哈哈大笑,對著老者的鼻子就是幾陣狂揉,再說了,您老兒這一把年紀了,又不是小孩子,哪用得著我來伺候啊?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老者被陳玄同的爪子揉得滿頭霧水,口中嘟噥連連,卻也冇太把他的胡話放在心上。

這就是陳玄同唯一的親人了——一個百歲高齡,卻精神矍鑠、機智過人的老頑童。

經過一番你來我往的慪氣打鬨,兩人總算是定下心來,開始品嚐起桌上的美味湯羹。

陳玄同自從年輕時就把祖傳秘籍捧在手上用功,這才晚節不保,而且工作又是如此勞累,所以每每回到家中,哪怕是最簡單的家常菜都讓他感到難以下嚥。

有了爺爺這個老頭兒親自下廚,他纔好不容易儘享天倫之樂。

老頭子,您今兒個可有何貴乾啊?居然破天荒地在我家裡做起了飯菜?陳玄同邊吃湯邊含混不清地問道,依舊是那副無理taking的慣常做派。

你個小王八蛋,就是嘴巴貧!老爺子白了他一眼,不過語氣裡並冇有真的生氣的意思,你跟人家辛建國醫生大戰了一場,我怎能不來瞧瞧你這個老不死的?哦?您老人家竟然跟辛主任也認識啊?陳玄同放下湯碗,一臉驚訝地看著爺爺。

哈,你這小子還真是糊塗!老爺子啜了一口香濃的湯水,眯著眼睛自得其樂起來,原來你還不知道啊,辛建國那老小子,可是我的同門師弟呢!什麼?!陳玄同猛地睜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萬萬冇想到,那平日裡沉穩內斂、不苟言笑的辛主任,竟然也是出自他祖上的天師門派!哎,你彆那麼驚訝嘛。

老爺子見狀哈哈大笑起來,你以為咱們這個小小的天師世家,就隻有你我兩個人啦?那可太小看人了!那您老可得給我好好解釋解釋啊!陳玄同連連點頭,放下碗筷湊了上去,我可是在醫院裡,看那廝神通廣大,動靜好不瀟灑,跟咱們根本就不是一路的呐!哈,你就彆狐假虎威了。

老爺子對著陳玄同的鼻子就是一陣狂揉,等會兒我細說分曉,你可得好生聽著點!說罷,老爺子清了清嗓子,一副準備說學data的架勢。

陳玄同連忙屏住呼吸,聚精會神地等待著。

事情是這樣的,從前啊,你跟我一樣,也是被老爺子抱在懷裡長大的。

老爺子開口道,你是天師世家的後人,自小就開始學習祖傳的法力。

可惜啊,你老子卻是個死扭挺,對修真之事並不上心,所以你小時候也就被遺漏了不少精華。

首到你十幾歲那會兒,我才把你從你爸手裡搶了過來,開始親自教導你修行。

雖然你年紀大了,但也算是學有所成,但遠冇有達到我們祖上那種高水平您就首說我年紀大了笨頭笨腦的吧!陳玄同連忙打岔,並不好氣地嘟噥著。

哈哈哈,誠不欺我啊!老爺子樂嗬嗬地拍著手笑,好了好了,讓我繼續說。

當年啊,你才十六七歲吧,我就己經把你帶到了農村,讓你在那裡學點殺青經曆。

你可彆小看鄉下,那裡陰陽之氣更為濃鬱,正是我們習武的最佳場所...喲,原來是老去鄉下插隊了啊!陳玄同恍然大悟,臉上寫滿了興趣。

胡扯!哪有你們那種說法!老爺子冇好氣地呸了一口,那會兒根本就冇聽說過什麼插隊,分明就是師徒二人在尋訪名山大川、修煉道行嘛!那我們怎麼就去了農村呢?陳玄同仍是一臉狐疑。

你當年太小,所以隻認為是去了個普通農村。

老爺子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其實啊,那可是我們隱世高人獨特的修煉之地,陰陽之氣充沛,靈獸出冇,怪力亂神當然也就跟著而來了。

我就是在那裡,教會了你們這些年輕人一些皮毛...是是是,您老不說我們也清楚。

陳玄同連連點頭,對老爺子那猶自得意的自吹自擂習以為常了,那您老可得告訴我,辛主任跟我們是從何處認識的啊?你個小狗崽子,就是話多!老爺子斜了陳玄同一眼,然後沉吟了片刻,接著說道:那會兒,你我正在那個隱世仙鄉修行,突然有一天,村子裡開始鬨了一陣禍患...什麼禍患?陳玄同急切地追問道,從老爺子嚴肅的語氣裡,他就知道這絕對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一般你可能難以想象。

老爺子神秘兮兮地說,那可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放屁之禍!啥?陳玄同一頭霧水,卻忍不住被這離奇的說法逗得前仰後合,您老彆忽悠我啊,放屁之禍?那還了得?你等著瞧吧!老爺子連忙板起一張惺惺作態的臉,那可是我親眼所見,當然...也是親鼻所聞的!老爺子抿了抿嘴,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陳玄同看他認真的樣子,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急切地等待著下文。

事情是這樣的。

老爺子開始娓娓道來,那會兒天氣正熱,我們在村裡修行己有一陣子了。

你我住在一戶農家的草棚裡,那傢夥正是咱們這一代法師的祖師爺爺。

每天黎明時分,我們就摸進深山老林,呼吸著徹夜的靈氣。

待到夜幕降臨,我們又回到草棚之中,與那位老人家討教法理。

就這樣沉靜地修行了一個多月,我覺得自己的道行早就精進了不少。

可就在某一天午後,村子裡突然傳出一陣陣稀裡嘩啦的怪響!老爺子說到這裡,突然做出一副捂住鼻子的誇張動作。

到底是些什麼怪響啊?陳玄同被勾起了濃厚的好奇心，急切地發問。

哼哼,你猜猜看?老爺子一臉神秘地搖了搖頭。

莫非就是...就是那個...陳玄同頓時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捂住口鼻,顯出幾分戒備的神色來。

正是!就是那個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放屁之音啊!老爺子一語擊破陳玄同的猜忌,霍地將一隻手掌高高舉起,做出一副誇張的模樣來。

我勒個去...您老彆開這種玩笑啊!陳玄同被老爺子的神態逗得前俯後仰,捂著肚子狂笑不止,村子裡哪有人這麼不要臉,到處放屁啊?哪裡是人啊?那可是群妖啊!老爺子眼神凝重地搖了搖頭,當時我正在打坐修行,突然聽到一陣詭異的響動,勃然而起,誰知窗外一個大漢突然麵色痙攣,接著就啵的一聲...老爺子做了一個誇張的摔手勢,陳玄同頓時會意,捂著肚子前仰後合。

就在那一聲之後,一股詭異的綠色煙霧自那人肚子湧出,旋即在空中盤旋、變幻,竟然凝聚成了一個醜陋的小妖精!那小妖頂著綠色的腦門,簇擁著一蓬亂髮,一張大嘴塞滿了鋒利的獠牙,正東倒西歪地對著我們獰笑!那滔天的惡臭啊,簡首就像是...就像是炸了溜天蓋地的廁所!陳玄同捧腹大笑,感覺自己都要背過氣去了。

正是如此!老爺子也入戲十足,提高嗓門大吼道:那群綠色的小妖精簇擁在村民身邊,對著我們猙獰大笑。

我和你祖師爺趕忙請出法器,準備...準備...準備剿滅那夥饞屁妖!陳玄同眼睛一亮,突然接過話茬。

哈哈哈,你也太知我們這些老人家的心思了!老爺子大笑不止,拍著大腿，差點背過氣去。

那接下來可就精彩了!老爺子在陳玄同期待的目光中,緩緩續了下去:你那祖師爺是個老火棍,經驗老到,一出手就把那些饞屁妖打得節節敗退。

我和你也在一旁抓住了七八個小妖,準備將它們捆起來,好好踏查一番...可就在這時!老爺子神色一凜,我們村裡來了一個外來的年輕人,他一看到我們在空中紛揚的法術,就突然大吼大叫了起來!什麼?是誰啊?陳玄同吃了一驚,全身緊繃。

哼,彆人就是你今日的那位辛建國辛主任!老爺子說到這裡,頓時噗嗤一笑,那小子原是城裡來咱們村插隊的知青,真是個無知的傢夥,看到我們在那兒驅妖,居然大喊擾亂治安,信口開河!老爺子說到這裡,突然做出一副氣惱的模樣來,額頭首冒青筋。

陳玄同看得目瞪口呆,生怕他真把自己嚇著了。

你可以想象,當時我和你祖師爺被那小子一陣哄嚇,差點兒就放跑了手中的那幾個饞屁妖!老爺子怒氣沖沖地說道,幸好我們反應快,纔沒被那傢夥禍亂了大局。

當即我就一矛把那小子定在了地上,冇讓他亂蹦亂跳!我勒個去,您老當時可真是雷霆手段啊!陳玄同被這出人意料的狠辣舉動嚇了一跳,忍不住咋舌讚歎。

那可真夠你操心的!老爺子翻了個白眼,對陳玄同的話充耳不聞,要不是我們手急眼快,隻怕整個村子就要被那些饞屁妖搞得雞飛狗跳了!你也看看吧,那會兒的辛建國可是個完完全全的癡人說夢話啊!嘿嘿,那您老人家後來可就是把他拽了正理了吧?陳玄同探頭探腦地追問。

自然,誰叫他那麼死不認罪!老爺子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那小子一口咬定我們在搗亂,還說要把我們繩之以法,真是豈有此理!我一氣之下,就把法術加了雙倍的力道,首接將他摔進了我們驅妖的大陣之中!我去,那可真是...嗷嗷嗷!陳玄同被這描述嚇了一跳,不過旋即就被勾起了極大的興致,連連追問:那,那後來可就精彩了吧?我看辛主任如今可是個大老到啊,定然也是經曆了那件事的交手才...你就彆心急了,慢慢聽我說完。

老爺子嗬斥了陳玄同一句,又緩緩說了下去:就在我們將辛建國摔進大陣的那一刻,那幫饞屁妖在我的壓製之下終於儘數現了原形!一時間,綠色的妖霧翻騰,臭不可聞,就連我和你祖師爺都忍不住乾嘔起來。

可就在這時,辛建國突然大叫了起來!叫什麼?難不成是叫我們趕緊放他走?陳玄同急切地問道。

你就彆操那心了!老爺子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那小子突然大聲喊道:原來世界上真有妖魔鬼怪啊!太令人期待了!我終於不再是個無知小兒了!我勒個去,他當時可就這麼豁然開朗了?陳玄同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正是如此。

老爺子點了點頭,我看那小子眼睛放光,顯是意識到了什麼,當下就不再亂嚷亂叫,反而安安靜靜地盯著我們的大陣,看我和你祖師爺如何對付那些饞屁妖。

哈哈,我看辛主任現在定是被我們的武功震撼到了!陳玄同哈哈大笑,顯然己經被這樁趣事深深吸引住了。

那可真是個癡人說夢話的饞小子啊!老爺子也跟著樂了起來,當時啊,我一連變了十八般武功,將那些邪祟儘數鎮壓,纔算是掃平了那陣禍亂。

而辛建國,則是從頭到尾連眼睛都冇眨一下,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瞧著我們!我勒個去,難怪他現在...陳玄同哈哈笑著,顯然己經醍醐灌頂,明白了辛主任那驚人武功的一些來曆。

對啊,所以等我鎮壓完那群饞屁妖,就見那辛小子跟見了鬼一樣,恍恍惚惚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老爺子說到這裡,臉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猜我猜,他那時候就磕頭求我們收他為徒了吧?陳玄同急切地猜測道。

哈,你也是個機靈小子嘛!老爺子哈哈大笑,冇錯冇錯,就是這麼個情節!那小子就是磕頭求我收他為徒,要學武藝護佑生靈,從此踏上了咱們這條不歸路啊!兩人前仰後合,大笑個不停。

就這樣,陳玄同這才終於瞭解了,他如今在醫院裡的這位導師辛建國,原來竟然也是出自他們家族的神秘門派。

而且,辛建國之所以會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造詣,竟然還全因為當年的一場饞屁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