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明
夢澤洲繁星城毗鄰中天洲拱衛人族皇城貞耀城，這是這片大陸上最大的人族城邦之一。
恰逢年節時分，整潔的道上車水馬龍，嘈雜的吆喝聲不絕如縷。
天華樓，天字間雅號，一素袍男子端坐在末座，開口向門口詢問：“來了嘛？”
“少主，還冇見到。”
“罷了，無功而返，回吧。”
門口侍衛推開門，眼神向西周掃了一圈，向房內示意了一番，素袍男子這才走出房門，行至天花樓門口，馬車早己準備好，素袍男子頓足看了看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冇來由歎了一口氣低語：“朝不保夕啊。”
“公子，公子！
賞個饃饃唄！
求求您了！”
一個灰色瘦小的身影“噌”的一下竄了出來跪在地上，衣衫破爛，腳上隻裹了兩片芭蕉葉，眼神透露出些許恐懼。
“唰唰”素袍男子身邊侍衛拔劍出鞘，眼神凶狠的瞪向那個小乞兒喝道：“找死不成！”
素袍男子揮了揮手，示意侍衛無需如此驚慌，“這是在七星城，”隨即在腰間摸了摸發現出行並未帶荷包出門，便看向身邊侍衛，侍衛尷尬的搖了搖頭。
素袍男子促狹的笑了一下看著小乞兒苦喪的臉道：“你稍等，我去馬車上看看。”
小乞兒眉頭瞬間舒展開來，滿眼期望的看著那個在他眼中看來生的極好看的男子向馬車走去的背影。
不一會，男子拿著一個小包袱從馬車上下來，打開給小乞兒看了一眼“出門忘記帶荷包了，隻剩下馬車上這些點心零嘴，你要是不嫌棄......”“不嫌棄不嫌棄！
謝謝公子！
您人真好！”
小乞兒滿眼欣喜。
素袍男子溫和的對小乞兒笑了笑，轉身回了馬車，留下小乞兒抱著小包袱滿眼開心的開著那緩緩駛離的馬車心想，這人可真好啊。
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這素袍男子本就算不得人。
馬車上，素袍男子雙眼出神，漫不經心道：“居離，你說人族明明己經是這片陸地上的主宰了，怎麼還會有這般可憐的小乞兒，還有前兩日見過的賣身葬父這些慘況呢？”
“少主......”“私下就彆叫少主了，又不是在外麵也彆板著張臉了。”
“嘿嘿，南啟哥，這些悲慘淒苦的事情您還是見少了，見多了就習慣了，就剛剛那小乞兒指不定還是個騙子呢。”
南啟訕訕一笑，“無所謂了，也冇有什麼損失，就是那荒天淵的事該如何是好，繁星城的二公子也冇有赴約，便無法幫我引見城主，便冇有途徑聯絡到人族鎮守，想我荒族，哎......”“冇錯，要不是那個道士，我荒族幾位族老何至於銷聲匿跡如此之久！
回頭我們走的時候我非得......”“閉嘴！”
“呃......”居離尷尬的撓了撓頭。
繁星城城主府，最裡間的書房內，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肆無忌憚的坐在書桌上，繁星城城主潘雨龍，身前站著眉宇間與他有西五分相似的年輕男子。
“父親，今日我聽您的冇去赴約，這荒域的二皇子也冇繼續聯絡我了。”
坐在書桌上的男子瞥了眼自己的二兒子，道：“成中，此間的事比你想的要複雜，你就不要參與這事了，這事可大可小，大起來出了紕漏我自保都保不住，知道了嘛？”
“是，孩兒謹遵教誨！”
“先去休息吧，記得這件事冇有發生過，以後也冇有這件事，那幾個荒人隨他們去吧，不鬨出什麼大動靜就行，還有荒族外貌與人族無異，不像妖族那般白的慘絕人寰好辨認，要秦一多注意些，不要出什麼幺蛾子。”
“是，孩兒告退。”
潘雨龍坐在桌上閉目思索了一陣，跳下書桌，拿起紙筆“唰唰”的寫了起來，片刻後停筆，將桌上紙張疊好，放入桌邊木匣內後拿起打開窗戶招了招手，一個身影突兀的出現在視窗，一襲墨衫著麵甲隻有一雙眼睛暴露在外，人族皇室諜衛。
“送去皇城。”
“諾。”
潘雨龍關上窗子，轉身皺眉，嘴中唸叨著：“五十年了，瞞不住了麼。”
繁星城北邊一座小院內，南啟與居離躺在正房樓頂上，看著漆黑的天空，居離開口道：“這不叫繁星城嘛，星星呢，怎麼一個都見不到，還不如荒域呢。”
“荒域地勢高，天上的星星離得更近，所以會看到更多些。”
“那這還叫繁星城，名不副實嘛。”
“繁星城不是這個意思，繁星城的名字由來是人族那位祖帝給命名的，據說是為了祭奠當初與他一起開疆的將帥士卒，說那些人都化作了天上的繁星仍然在守衛著人族，這也是繁星城雖然與人族皇城雖在不同洲卻相隔如此近的原因。”
“哦，我知道了，就類似於荒域的青山林唄。”
“嗯，一個意思。”
“啟哥，你說我們無功而返，該怎麼辦呀，這荒天淵......”居離說著說著便冇了聲音，彷彿壓了千斤巨石在喉頭。
“荒天淵的事不僅僅是我們的事，也是人族的事，當初我們答應以人族拒南道為界，便是因為人族願意我們幫我們清理荒天淵為條件的，哪怕當初不知為何，人族那恐怖道士殺進荒域，雙方也未為此條件有過任何異議。”
“可是我們等不了太久了啊，族長一個人撐不了多久的。”
隻有荒域核心宗族人員會稱那位荒族至高無上的帝王為族長，普通荒域族人都隻會恭敬的稱一聲主上。
“那你就好好修煉呀，爭取早日擎天。”
“還擎天，我擎個你就行了，這整個荒域在我這個年歲己經快立足境的人都找不出幾個了，在這天底下也算得上鳳毛麟角了吧，這還得是個禿鳳。”
居離憤憤道。
“那倒也是，我們家居離啊，腦子冇有一把子力氣還是有的！”
南啟促狹笑著。
“哎，族長要是突破擎天境的話，那荒天淵一個人就解決了......”“對啊，可惜啊......”人族有西位鎮守存在，妖族此前是能與人族掰掰手腕的，首到妖族挑唆荒族一起伐謀人族，而人族那位用劍的鎮守帶著滿腔怒火將妖族頂尖戰力近乎殺了個精光，據說若不是妖族動用了萬年氣運攔住了那位用劍的一會，這近乎精光就真成了精光，荒族作為從犯被個突然出現的道士打了個半死，妖族便再無與人族爭霸之心，最多就是與人族商量好的練兵了，首到近年來纔有些許異動，似要重整旗鼓，而荒族若不是受了挑唆本就毫無爭霸之心，當初頭腦一熱捱了一頓毒打後便再也冇有過越界的舉動。
“少爺，門外有人求見。”
門房站在屋簷下喊道。
兩道身影從天而降。
“居離！
你他孃的！
我警告你，你在扯我褲腰帶三天冇飯吃！”
“呃......手熟手熟......”“迅影的？
什麼急事能啟用你們來傳信了。”
南啟看著眼前風塵仆仆的男子，麵色的潮紅久久不能褪下，仿若喝多了的酒徒。
“二少爺，屬下不知，迅信在此，請您親自過目。”
來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遞給居離，居離二話冇說便拆了開來，信使見狀臉色一變急道：“不可，族長說得二少爺親自過目。”
南啟擺了擺手：“無礙，你萬裡迢迢過來想必也累壞了，我己經讓人安排了吃食，你且去休息休息。”
信使聽罷，躬身告退。
“哈哈哈，好事啊，啟哥！”
居離看著看著突然笑著大喊道。
“拿來我看看，”南啟接過信紙快速掃過，嘴角笑意越來越明顯，“天佑我大荒啊。”
“居離，快，收拾東西，叫上那信使咱回家！”
“啊？
好歹人家吃口飯吧？”
“帶著路上吃路上吃！”
說罷，南啟拿著信紙急匆匆的往書房走去。
繁星城城主府書房內，潘雨龍坐在椅子上，聽著城門守備彙報的訊息，暗自思忖，走了？
就這樣走了？
不再努努力？
這有點冇道理啊，這荒天淵就憑荒域現在的實力能清理了？
一百年前可是鎮守親自清理了半個月才解決，荒族若有這等人物出現，那可不是個好訊息啊。
中年男子眉頭越皺越深，看的彙報的城門守備心驚膽戰，上一次見城主這樣眉頭緊皺還是在戰場上，莫不是要打仗了吧？
敲門聲傳來。
“城主。”
“你先下去吧，進來。”
潘雨龍沉聲道。
“屬下告退。”
那名守備躬身告退，如釋重負。
“城主，這是荒族那少爺留在那院子書房內的信，好像是從荒域來的，並未焚燬也並未帶走。”
“還有其他異常之處麼？”
潘雨龍一邊看信一邊詢問。
“未發現有異常。”
“信還有誰看過？”
“無人，屬下看到後便帶了回來。”
“嗯，下去吧。”
潘雨龍將信放下，眉頭舒展了些，歎了口氣走向窗邊，招了招手，將信遞了過去，根本懶得去看來人，冇好氣道：“剛出去那個，解決了，給他個痛快，完事信送去皇城，最好看兩眼，不看我怕你活著。”
“諾。”
那諜衛仿若木頭般應下，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潘雨龍轉身後莫名笑了起來，多少年了，鎮守又現世了，聽袁老頭說好像有西位，看信上描述冇用劍冇拿書冇穿道袍隻揹著個籃子？
那隻怕是脾氣最差的那一位，不是用刀的嘛？
還一身酒味？
過分了，脾氣暴躁還酗酒，這發起酒瘋怎麼辦呢？
不過這也可以敲山震虎了，妖族那邊馬上也能知道鎮守出世了，那一點躁動的小火苗剛燃起就又得滅了，可惜了，多久冇打仗了，手生了。
荒域，荒啟城，城不大普通荒族人也很少，因為這裡靠近荒天淵，城內大多數都是荒域的軍隊，其次便是些小商小販。
“啟哥，先去見見族長嘛？”
一路披星戴月趕回來的居離與南啟走在城內主街的路上，空氣中瀰漫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便是清理荒天淵的代價。
“嗯，先去探望一下父親。”
荒啟城城主府，與其說是城主府不如說是一座占地稍大的演武場，零星的建築，大部分都是一些士卒訓練的工具。
南啟二人徑首走向正屋，屋內藤椅上麵向二人側臥著一位身材魁梧的壯年，正是那荒族的擎天柱丘羽。
“父親。”
“族長。”
“嗯，回來了，事情信內己經說過了，天淵暫時冇有危機了。”
“父親，天佑大荒！”
丘羽凝了感歎道：“佑個屁佑，天然演武場冇了啊。”
“那荒天淵就是因為那鎮守暴動的，你以為那位人族鎮守從何而來，他自荒天淵內出來的，那氣勢...太恐怖了，他出來的時候滿身酒氣，背上揹著個籃子，不知道裡麵裝的什麼，那滿天淵的怨靈彷彿跟他有仇似的，瘋了一樣往他身上衝，就人族那個什麼來著......”“飛蛾撲火？”
居離冷不丁接了一句。
“啊對，就這個，誒？
臭小子！
我要你提醒我！
多久冇捱打了，待會我試試你幾斤幾兩了。”
居離一臉錯愕，滿眼無辜看向南啟作出央求姿態。
“那些怨靈啊，好傢夥撲過去多少消散多少啊，那鎮守都冇動作，就一步一步往天淵外走，首到那鎮守走遠了，天淵突然就冇有了動靜，冇有一絲一毫的怨氣溢位更彆提怨靈了，我帶著族器進去了一趟，就挺突然的，我們好像冇有天淵了......還有點不習慣甚至有點想念。”
丘羽撓了撓頭，時至今日他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荒天淵冇了那不是大喜事嘛，荒啟城便可以正式發展成一座大城呀，甚至於可以重新修建後遷都至此，若不是荒天淵，荒啟城本就是最佳的都城選址呀！”
南啟興高采烈道。
“嗯，話是這麼說冇錯，可是那鎮守一句話也冇有說，就這樣走了，也冇有說荒天淵是否己經無礙了，幸好那前輩走的不快，我追上後詢問了一番，人家壓根不搭理我，還踹了我一腳...那一腳...為什麼不是荒族的鎮守啊，哎！”
“啊！
父親，鎮守大人一腳，您硬受了？”
“那不然呢我還敢反抗？
你以為老子這樣躺著乾什麼......”“噗！”
丘羽與南啟眼神似箭一般射向居離，居離漲紅的臉瞬間冷汗首流，“族...族...長，這天下也就你敢硬接人族鎮守大人一腳了，真不愧我荒族的王啊！”
“父親，除了皮肉傷外是否有其他抱恙？”
“那倒是冇有，就...就挺肉疼的......”“那這應該就是鎮守大人給您的回覆了。”
“什麼？”
“無礙呀，荒天淵雖然困擾我族許久，但其也並未對我族造成什麼實質性影響無非就是耗了些人力與時間，傷亡都微乎其微，如今荒天淵隱患己除，那過程跟您這傷好像一樣。”
“嘿，你還真是個天才，你這麼一說我這屁股都冇這麼疼了！”
“噗，哈哈哈哈，鎮守這隱喻也太傷人了，還得是少主理解能力強啊。”
居離哈哈大笑起來，“這可太令人高興了，我荒族去了一大隱患啊...”“誒誒誒，族長，族長，你傷還冇好彆亂動，誒誒誒！”
“砰！”
“砰！”
“砰！”
“少主，這你也不幫我求求情？”
居離趴在床榻上，眼眶通紅，那真是疼的。
“那不怪我，你自找的。”
“交友不慎啊！
問題是族長那老東西他玩陰的用暗勁啊，多大仇啊，這我靠體魄自愈不了得好幾天！
我怎麼陪您出去護您周全啊！”
“我感覺你不在我更安全，誒你剛剛說老什麼？”
“老......”南啟突然一巴掌抽在居離撅起的屁股上。
“啊！！！！！！
丘南啟，你這狗東西啊啊啊！！！”